浩荡队伍入了皇宫,年世兰下了车轿,便不顾宫人传话说晚上皇上晚上会去翊坤宫,她冷声责骂了一番阻拦的小夏子,便满脸焦急地赶至养心殿。
眼下大雪下了一个多时辰,养心殿外的金砖上虽除去了积雪但也冷硬刺骨。
年世兰却毫不在意,只掀起衣裙跪地,语中带着惊慌哭泣着朗声请罪:
“臣妾有罪,有负皇恩,不能克己复礼慎独而行,酿成今日祸事,臣妾自知罪孽深重,但请皇上降罪!”
“皇上,赫舍里福晋与老夫人身为命妇,却因臣妾行事鲁莽送了性命,臣妾惶恐自知无可争辩,但请皇上责罚,哪怕。。。。。。哪怕让臣妾抵命,臣妾亦毫无怨言,皇上!”
殿内脸色阴沉了半日的胤禛早已枯坐了许久,此时闻听年世兰哭求请罪声,眸光凉寒阴冷。
“呵,请罪,呵,抵命?她这哪里是惶恐!”
胤禛面色铁青,随即又打翻了一个碗碗,苏培盛在殿外缩着头不敢吱声,这一时两头都是自己不敢上前劝解的主儿,这一天天的,当真是拎着脑袋办差。
今日之事的细节胤禛虽还不甚清楚,但通过夏邑的密报,他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华妃倒是的确不冤枉,此事的因头的确在她身上,明明事前一再强调让她此行低调谨慎,她倒好,为了给自己侄儿撑腰,到人家府上一通放肆,才使得事情到了如今的地步。
胤禛双臂轻抵着桌案扶额,自己一早便差人传话让弘历先来见自己,如今华妃匆忙赶来,他只得传话让弘历先处理伤势。
他差华妃先回宫,便是不想此时见到华妃。
除了愤恨、责怪、气恼,他更多的是羞愤,是奇耻大辱!
他得到消息之时,听到华妃搜出那枚粉蓝玉璧璎珞,而老夫人临终前喊出了太后名讳,那个当下他怒火中烧,恨不能出动禁军踏平尚书府。
但他知道他不能如此,正因如此,他更记恨华妃今日的鲁莽嚣张之举。
若此事隐秘于暗处不曾抖落,大家还能心照不宣彼此利用攀附,偏偏这个华妃撕开了这遮羞布,叫他如何不恨!
此时她竟然还敢在殿外堂而皇之地哭诉跪求,面上请罪,实则是放低姿态给自己找后路罢了。
“苏培盛,告诉华妃,朕眼下政务繁忙,让她回宫自省,无事不必再出来惹事!”
胤禛心头气结恼怒,这堆烂摊子还得收拾,更是没有心情再应付华妃。
苏培盛闻言,面色讪讪地退了出去,又好一顿劝说才把华妃送走。
而另一边的慎刑司中,弘历得了那老婆子的供词,她原是太后被派去辅佐李四儿的,对李四儿虐待福晋的事供认不讳,只是关于其他的事她都一概不知。
而李四儿自从被押入慎刑司牢狱,一路上见识了犯了罪的宫人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虽然她待赫舍里福晋手段残忍,但从未用过什么刑具。
她眼见那冰冷铁黑的流水刑具将人折磨地失去了人性,以及那些求死不能的哭喊声,早已心中胆寒精神溃败。
她瑟缩在监牢的暗黑角落,身上的钗环与华贵的礼服早已被除去,俨然是一副落魄无助的模样。
“放饭了!放饭了!”
随着一阵丁零敲打声,两个内监拎着两个木桶沿路纷发饭食,虽然瞧不清发了什么食物,但那气味难忍,听着那淅沥打饭声也只必定是清汤寡水的剩饭馊食。
李四儿只觉一阵恶心,掩着口鼻毫无兴趣。
“诶,你是新来的贵人吧?这是你的,是上头有人特意给您安排的。”
一个瘦长脸的内监拎着一个小巧食盒递了进来,李四儿并无兴趣用饭,只是,当她听闻是有人关照自己,她眸光又清亮了起来,起身急忙捡起那食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