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嘉的信充分体现他的话唠本色,洋洋洒洒写了足足有四页多纸。
透过纸上跳脱飞扬的字迹,段明臣仿佛能够听到方嘉叽叽喳喳的声音从那一头传过来,不禁莞尔。
段明臣取出几张信纸,拿着羊毫蘸上墨水,提笔给方嘉回信。
回完信,段明臣又拿出公文研读,一直到亥时,才听到门外有马蹄声响起来,想必是顾怀清从宫里回来了。不过,顾怀清并没有来探望他,而是直接回了自己的家。
段明臣心里头微微有些失望,不过也不难理解,毕竟已经这么晚了,顾怀清可能以为自己已经休息了。
段明臣将公文放下,顿时失去了看下去的念头,转身去净房洗漱一番,正要准备上床安置,却听到院子里一阵匆忙的脚步声,紧接着房门被敲响。
“段大哥,我是怀清,你睡了没?”门外响起顾怀清刻意压低的声音。
“怀清?”段明臣十分惊讶,又有几分欣喜,赶紧重新披上外衣,拉开房门,让顾怀清进来。
顾怀清飞快的闪进段明臣的房间,他身上的官袍还未换下,俊逸的脸上满是焦虑。
“大哥,你快看看,小猫是怎么了?我一回家,就看到它缩在角落里喵呜喵呜叫个不停,声音很凄厉。”顾怀清从怀里掏出小猫儿,捧在手心,“我喂了鱼和水,可是它都不感兴趣,还是一味的叫个不停。你说,它是不是病了?”
小狸花猫趴在顾怀清的掌心,晃着小脑袋又叫了两声,声音又尖又细。段明臣小心的托起小猫的脑袋,惊讶的发现它那双绿眼睛里竟然泪汪汪的,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老天,它哭了!猫……猫还会哭吗?”顾怀清惊呆了。
段明臣将猫抱在手里,仔细查看一番,说道:“别担心,依我看,它只是想家了。”
“想家?”
“对啊,它原来在镇抚司,有母猫,还有五个兄弟姐妹,一大窝猫热热闹闹的,突然把它一只猫单独捉走,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它自然会觉得孤单害怕。”
“那怎么办?难道只能把它送回去?”顾怀清不舍的摸了摸小猫的毛,虽然才来了没一天,他已经有点喜欢上这个小家伙了,要把它送走真有点舍不得。
“没事,我有办法,你先带着猫回去,我出去找一个东西,一会儿就来找你。”
段明臣说完,披上外袍,就径直出了门。
顾怀清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还是依照段明臣交代的,抱着猫回自己的屋子。
一回家,小猫儿就哧溜一声,钻回自己的竹笼子里,又开始一声高一声低的嚎叫,叫得嗓子都嘶哑了,顾怀清怎么哄也没有效果,真是心急如焚。
段明臣果然守信,大约只过了一刻钟的时间,就从外面回来,手里拿着一块脏兮兮的破棉布。
段明臣把小猫抱起来,用那块破棉布包裹住,再塞回竹笼子里。
说来也神奇,小猫把脑袋埋在棉布里嗅了嗅,在上面满足的蹭了蹭,然后就乖乖的躺下,安静了下来,不再哀嚎了。
顾怀清惊奇的问道:“这块破棉布有什么神奇之处?为何它立刻就不叫了?”
段明臣笑着解释道:“这块棉布是我从它娘的猫窝里掏出来的,上面有它母亲和兄弟姐妹的气味。动物跟人不同,它们更多靠气味辨识环境,小猫闻到熟悉的味道,就认为回到了母亲身边,所以就安静下来了。”
“啧啧!段大哥连这个都懂,好厉害!”顾怀清深感佩服,一脸崇拜的看着他。
段明臣心里不免得意,嘴里却道:“区区小事而已,你段大哥懂的东西多着呢!”
顾怀清想到自己深夜闯入段明臣的房间,将他从床上拖起来,段明臣非但没有半点不悦,而且二话不说就帮他解决了问题。
为了他的猫,段明臣不惜大半夜专程跑了一趟锦衣卫镇抚司。要知道,镇抚司离他家正常脚程需要半个时辰,可是他却只用了一刻钟就往返,可见是运足了轻功。
顾怀清抬头望着段明臣,他的额头上沾了几点水珠,不知是他的汗水还是露珠,冷峻英毅的眉目在灯火下充满男性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