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渊并不生气。
他甚至温和地夸赞道:“你学得很好。”
小鹿惊喜得双眼发亮,倏然兴奋起来:“那……”
“但是,”蔺渊慢条斯理道:“我是你的父亲,有管教你的权利——你说是吗,沈老师?”
父子之间的熊熊烈火突然就烧到了沈乐缘身上。
小鹿歪歪脑袋:“老师?”
大佬薄凉的目光和少年期待的眼神同时投射过来,沈乐缘半边冰雪半边岩浆,感觉自己脚下踩着万丈悬崖,稍不留神就会粉身碎骨。
其实很好选,傻子都知道该明哲保身。
他得先保证自己小命无忧,才能在以后的时光里长长久久地教导小鹿、陪伴小鹿。
“蔺先生说得对,家长有管教孩子的权利。”沈乐缘深呼吸一下,顶着小鹿灼热的视线抬眼,微笑着看向蔺渊,心里分析得头头是道。
但他说出口的却是:“但管教也要适度、适量,不能随意惩罚孩子。”
气氛突然冷凝出霜雪,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
男人的视线微转,冰凉刺骨的目光覆过来,第一次完全把他放进眼里。
“你觉得,我不该管教小鹿?”他问。
这是第几个了?
自以为是,鼠目寸光,把自己当斩杀恶龙的勇者,肆意挥洒虚假的、见色起意的善良,妄图抱得美人归……
本来觉得这位会特殊点,现在看来不过如此,昨天在浴室里起了反应,现在又为小鹿失智般跟他对着干,离牵着小鹿的手私奔然后半路上滚作一团不远了吧?
蔺渊忽然有些倦惰,抬手唤保镖将人弄走。
青年的回答还在继续,很认真地说:“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您的管教是否过度,我刚来这里没多久,对您和孩子之间的过往并不了解,是非对错我不能简单地下决断,这对您不公平。”
蔺渊微怔。
保镖走近沈乐缘,把他的手臂扭到身后。
沈乐缘疼得脸色一白,却没有求饶,只加快速度说:“我相信您的父爱足够深沉,也相信您的所作所为都是出于‘对小鹿好’的本心,但这不够,我需要您和小鹿对我足够坦诚,把我该知道的东西告诉我,我才能……”
声音逐渐远去,还夹杂着小鹿尖锐的哭喊。
“爸爸你不能这样!你答应我可以留下老师的,你答应了我的!老师,老师——不许欺负老师!!!”
蔺渊充耳不闻,眉头紧蹙。
“公平?”他费解地自言自语:“我需要那种东西?”
不需要。
青年这步棋走错了,他不是会被这种小事触动的人,他甚至不怎么在乎小鹿,养育他也从来不是所谓的“为小鹿好”,他只是……
端正且安静地坐了许久,蔺渊突然说:“准备一张支票,给关起来那位。”
停了停,蔺渊皱着眉补充:“是小鹿进步的奖励。”
不是他自认有错。
……
沈乐缘被拽出去的时候还以为自己会进狗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