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花厅,苏澈看了眼碧池,冷冷一笑,向前几步,走到桌边,在她对面坐下。
桌上是跟东花厅一样的西域美食,一样的香气四溢,一样的色香诱人,但不同于对面郑天青的食指大动,苏澈并没太大的兴致。
碧池起身驱了一屋的仆从,莲步轻移过来,为他倒了一杯奶茶。
放下铜壶,捧起茶杯,紧挨着要往他嘴上送。
苏澈向旁边一让,抬手拒绝:“公主不必如此,我可以自己来。”
碧池脸上有几分扫兴,随即被淡笑遮掩了,她袅袅婷婷的回了自己的位置坐下,看着苏澈道:“苏公子请用。”
苏澈端起杯子,闻了一下,复又放下。
碧池问:“怎么,苏公子不喜欢奶茶,还是嫌弃奴家手笨,不愿喝?”
苏澈一笑,道:“公主说话怎么这样江湖气,连这些招数都是从江湖上学的?”
碧池眼波流转,道:“苏公子不喜欢民间这些套路吗?我当苏公子喜欢这些烟火气。”
苏澈敛了笑容,冰冰凉凉,道:“公主自重。”
碧池道:“公子说什么,我不明白。”接着,夹了一块羊排,伸舌去舔。
苏澈放下筷子,道:“□□这种一闻就知道的东西,公主以为奶茶味能盖得住吗。”
***
郑天青看贵妃红了眼圈,心中一慌,不知因了什么触动了她,忙道:“姑姑怎么了,是我说错什么了?”
南春退了一旁的仆从,递上个手绢替她拭泪。
郑远静推了手绢,也不顾泪珠会不会氲花了妆容,摇摇头道:“你别多心,不过是之前唱了支曲子,又猛的看见这支簪子,想到了不少以前的事,心里难受罢了。”
郑天青不自禁问:“什么旧事,如今还能让姑姑这样伤心?”
刚出了口,又后悔。
郑远静本身经历就复杂,许多事情想必不该向自己这样的小辈说,自己这样贸然问出口,实在不合礼数,实在僭越。
她忙改口:“姑姑别理我的蠢话,时间不早了,天青告退了。”
刚要起身,就听郑远静道:“不妨事,虽然难以启示,但好在你这孩子有孝心,要是愿意听我说说也好,让我这心里能松快些。”
她这话一出,郑天青也不好起身,只得恭恭敬敬坐在原地,专注听她讲话。
郑远静清了清喉咙,压了些哭腔,道:“这话我真是说不出口,但你提到了那个人,我便再也忍不住了。”
郑天青脑子飞转,她刚刚只提到了师父,其余并未多讲。
徐遇仙前些日子那番坦陈她还没有完全消化,委实再没力气再受更多的冲击。
郑远静看她看似脸色沉静,心中一定在忐忑,知道须得再加一把火,将一切烧旺起来。
她吸了口气,道:“人人都以为我是当今圣上最宠爱之人,可没人知道我的苦。”
原来是后宫之事,郑天青心下一松。
就在她神情放松的片刻,郑远静的声音突然撞进耳朵:“我怎知徐遇仙竟然是个断袖!处处缠着皇上,与我作对。十几年前,我被掳到西域,被人在身后骂作奸细,都是他在背后捣的鬼,你说,我如何不恨。”
这几句如平地惊雷般,在郑天青耳畔炸开,她顿时眼花缭乱,不可置信。
民间并非没有短袖,郑天河与沈醉的事情她也是目睹过的,但是师父与皇上,她真的不敢想象。
再抬头,看看郑远静梨花带雨,哭得悲戚。
她是贵妃,应该不敢在此类密辛上造谣,既然如此,师父又为何要骗她。
中秋那日,徐遇仙明明说要将一切坦白,但却完全未提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