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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今行咬着牙低喝道:“王玡天。”
王玡天难得看到他变脸色,又被连名带姓叫一遭,竟感到些微的错愕。然而眼前形势不容许他想太深,将对方端详片刻,回以一个抱歉的眼神,便拱手侧面提醒皇帝:“陛下,臣想说的都说了,请您圣断。”
贺今行亦不得不平复心绪,转身面向御座。
皇帝高居万人之上,睥睨众臣,眸光晦涩,神情就像御座上方的正大光明匾一样冷峻。
贺今行感觉到有十分的目光降临在自己身上,四下死寂,仿佛时间被暂停。须臾间福至心灵,他察觉出,陛下似乎在等他做出选择。
他喉头上下滚了几回,千般念头转过,终究是不忍心。
他掀袍跪地,“陛下,贺大人所言不虚,臣有罪,臣认了。”
明德帝点点他,将手里刚捏住把玩不久的铜钱扔到御案上。
贺鸿锦即道:“知法犯法,罪加一等。陛下,臣请收押贺今行于刑部狱,按律查处并行惩治。”
盛环颂再一次出声阻止,“陛下,不可——”
“盛大人,你还想怎么样?”王正玄立马打断他:“贺今行他有种,自己都承认了,你就别瞎搅和了行不?”
盛环颂下意识看向崔连壁,崔连壁微微摇头,没有插手的打算;再看向忠义侯,后者亦不动如钟。
他想不通,也只得作罢,缄口不言。
“既然要查,那就查吧,朕看你们能查出个什么花儿来。”明德帝叹息着拍了拍膝头,撑起身往下走。
顺喜连忙指挥卤簿,唱朝散。
贺鸿锦去追御驾,余下百官恭送,随即议论大起。
贺今行跪在原地良久,待同僚散去大半,刑部侍郎带着两名禁军走到身侧,他才取下官帽,站起来跟他们走。
“小贺大人!”一旁作证的妇人也没走,在他经过时,突然叫住他。
贺今行停步,请侍郎通融稍候,再侧眸倾听。
妇人佝着身子仰头看清他的面容,刚刚止住的眼泪便难以自抑地再度滚下脸颊。她嘶哑着声音,嗫嚅着说:“对不住。”
贺今行心下叹息,对她说:“这不是你的错,你是因为我们的争斗才被卷进来,遭受无妄之灾。我也很抱歉,没能及早想到这些并设法避免。”
“不是的,不是的……”妇人揪着心口衣裳,反复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