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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噤声,看向门外。
几息过后,房门被敲响。
“谁?”柳从心一惊。
贺今行心下一叹,能接近房间而他又没有及时发觉的,只能是他的几位朋友。
他上前开门,裴明悯一手把着门框,以身遮挡住斜来的落日余晖,双眸无光,沉沉如即将到来的黑夜。
“你们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吗?”
“这。”柳从心看向贺今行。
后者说:“目前的线索将嫌疑指向裴大人,但没有足够的证据,所以尚不能定论。”
裴明悯垂下眼,用力撑在门框上的五指微微发抖,指节泛白。
良久,他说:“能把舞弊的那几个人告诉我吗?我想去查一查。”
“可以。”贺今行说,回身进里屋,写了张名单。
裴明悯就站在门外等,拿到名单之后看了一眼便揉在手心,重新看向贺今行,眼眶微微泛红,“你现在怎么样,陛下责罚严重吗?”
贺今行说:“还好,除了停职,只罚了俸禄。对了,我向陛下进了两封奏疏,除了税弊还有一封临时起意写的,你想看看吗?”
裴明悯轻轻颔首:“好啊。”
贺今行侧身:“我现在写给你,你进来坐会儿?”
“不了。”裴明悯攥着那团纸,低声说:“此事不清,我就不配跨这一步。”
贺今行便不再说什么,飞快地默写出那封《谏兴亡疏》,笔速太快,到末尾几乎飞成了草书。
裴明悯带着文章告辞。
贺今行没有相送。
柳从心不需要担心宵禁,依旧留在这里,问他:“你就不怕打草惊蛇吗?”
贺今行:“我相信明悯的人品和能力,如果他让他爹知道了,一定也会有他的理由吧。”
“但人家毕竟是亲父子。”柳从心不能苟同,但转念一想,“这件事让他知道也好,纸包不住火,也免得你一直为难。如果他真告诉裴孟檀,也可以看看他们的反应。”
贺今行:“我知道应该让他知道,可又怕他知道,或者说,希望他知道得晚一些。一个人为难,总好过两个人都为难。至于裴大人,他在没有查到真相之前,应当不会告诉他爹。”
柳从心顿了顿,“你就这么了解他,信任他?真的不会后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