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镰“啊”了一声,不自觉收敛了笑脸,凑近他勾上他的肩膀,“贺小将军,你知道吗?就在你问完的那一瞬间,我感觉我要是说‘不能’,或者说了‘能’却让你失望,那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混蛋,一辈子也扶不上墙的烂泥巴。”
“我可没有这么说。”贺长期肃容道:“我不会逼你。”
“好吧,你没说,都是我说的心里话。”牧野镰放开他,稍稍低头,把头盔扣到头上,就着这个姿势撩起眼皮,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对不对?”
这个曾经的马匪请命说走,半夜便背着干粮离开。
星光漫天,无声照亮前路。
北上数百里,业余山下的草原南部,一条分自天河、流向大遂滩的宽阔河流蜿蜒横斜,宽三十余丈,挡住了顾横之一营的去路。
水深半丈上下,对会水的人来说不算什么,然而河对岸有西凉人筑起的河防。直接渡河过去,不管是被击于半渡,还是被以逸待劳,他们被发现踪迹不说,极可能损失惨重甚至全军都交代在这里。
听完斥候的汇报,顾横之不得不下令退后休整。
星河浩瀚,草原广袤,这些疲于赶路的军士们却无心欣赏,安排好轮班的岗哨之后,就沉沉睡去。
夜半时分,两匹马从西北方向的夜色中走出来,接近他们的营地。
因前不久才合作过,岗哨认得他们,立刻向顾将军通报:“神仙营的星央过来了。”
顾横之睡下个把时辰,当即披衣接见。
星央带来一张牛皮纸,绘着河对岸的地图。
这些混血儿凭借着他们的脸,以及对这片土地的熟悉,在西凉人掌控的地盘里也能灵活出入。
“谢了。”顾横之半举牛皮纸,借着星光比对眼前的地形,再顺着河道往上看。
这条横向的河流又分出了几条支流,其中有一条发自鸣谷关上方的山脉,在业余山下蜿蜒出一片宽阔而平坦的河湾。
星央不管对方的目的,只说:“你记得兑现承诺,打完仗要带我去京城。”
“好。”顾横之再看了片刻,指着那处河湾问他:“这一处地方可有大军驻扎?”
星央点头:“有军队的痕迹,数量还不少。但我们没法挨得太近,不知具体。”
有就够了,顾横之攥紧地图,忽然萌生出一个想法,对他说:“但我想再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事?”
顾横之没急着说,而是去叫醒杨弘毅和底下的几个小队长,把地图摆在大家面前,以中指圈出刚刚注意到的河湾,将此处有大量军队活动的情报告诉大家。
杨弘毅顺着指引看去,“这地方临水靠山,离鸣谷关也近,进可下苍州,退可出边境,确实个扎营的好地方。不是铸邪老儿的中军大营,也必有重兵盘踞。”
或许就是西凉人的粮草辎重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