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出抱厦的贺今行隐约听见了最后的“线索”二字,但因心中念着别的事,犹豫片刻,终究没有留下。
院中桌椅已撤下大半,朝南搭起戏台,留下的位置不多,但留下的宾客更少。
他从边上的檐廊绕过去,一数只七八个人,一半是朝会时能看到的人物。如众星拱月,围着正中间的秦相爷而坐。
傅二小姐果然如秦幼合所说,跟他爹在一道听戏。
“相爷。”贺今行近前告礼。
围坐的几位同僚看到他,低声地交头接耳。
秦毓章抬手压住这些声音,并不惊讶他还在这里,随意道:“坐吧。”
贺今行便到末尾寻了把椅子坐下,与他们隔了些距离,表示自己不会偷听,也更方便他观察四周。
今夜月明无星,十丈以内看得清清楚楚。
这偌大一个秦府,他作为宾客,要找到一个人不容易。但要想守着秦相爷,则轻易许多。
两场戏结束,风平浪静。
贺今行再次怀疑自己的思路出了差错的时候,就听椅轮碾过石砖。
傅景书动了。
第271章十四
明岄推着傅景书往后院去了,走动间,挎在腰间的长刀时隐时现。
她不必卸下武器,想必也是傅二小姐的特权。
贺今行直觉这对主仆气息不善,想跟上去看看。但立刻动身未免太过显眼,再者说这对主仆若是去更衣,或者就此回房,他的行为就十分唐突了。
且秦相爷这边更加重要,犹豫片刻,还是安稳待在了原地。
再看舞台,上一场的优伶已经撤下,一名身姿袅娜女子独自持伞从幕后走上台,向台下盈盈一拜。抬眼间,与远处的青年对上视线,她微微睁大眼,下一瞬便绽开笑颜。
台边的竹竿子举起这场演出的牌子,逸云楼,浣声,蝶飞花独舞。
原来祺罗掌柜说的演出,就在今夜。
贺今行看到浣声,却并不感到高兴,心下更沉一分。
乐声即起,台上伶人一展竹伞,披帛扬起,真如灵蝶般轻盈翩跹。
那把伞随着舞步时收时放,伞面一转到台前,其后便如变戏法儿一般抛出大朵团状的绢花,花苞至半空盛开、散落,又似幻化成百蝶,环绕着舞者嬉戏。
贺今行紧紧地盯着持伞抛花的那双手,不管伞还是花,都是藏暗器的好地方。
越接近舞蹈的高潮,绢花越频繁地出现,他越不敢错眼。
坐在前面的官员们也都被这新奇绚丽的舞蹈所吸引,连连叫好。
唯有正中的秦相爷靠坐在圈椅里,神色淡淡,看不出对台上的演出是喜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