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永贞问:“你来京上任月余,可还习惯?”
大理寺卿跟着说:“若是有什么难处,大可说出来,我们帮着你解决。”
许轻名浅笑道:“多谢诸位大人好意。下官虽经验不足,难免遇到挫折,但有谢大人带着,总体还算顺利。”
“那就好。”晏永贞颔首,边走边道:“谢大人是极好的人,我年轻时亦受过他的提携。如今他年龄大了,户部事务又繁琐紧迫,耗费精力甚巨,你要尽心辅助。”
许轻名稍稍站定,一拱手正容道:“下官身为户部郎官,自当为户部鞠躬尽瘁,肝脑涂地。晏大人放心。”
晏永贞拍拍他的肩膀。
出了应天门,他叫诸位先走,贺鸿锦问他:“你不回衙门?”
“我去看看孟大人,还有台务要与他商量。”
大理寺卿便压低声音道:“孟老就是太直,老晏你多劝劝他,为陆潜辛那事儿自毁不值当。”
“不好劝呐。”晏永贞叹了一声,背着手快步往正阳门去。
长街依旧人来人往,热热闹闹。
腊八一过,百姓们便开始采买备置年货。街上一众店铺皆挂了红灯笼、红楹联,招牌也糊了红符纸,一眼过去满目红红火火的喜庆,极好地烘托出将要过年的氛围。
三九将出,雪也渐渐下得少了。
晴空映着黄瓦,三位绯袍大员跟着内侍往内宫走,一路只有朝靴踩踏地砖的声音。
到得抱朴殿,顺喜正在檐下向一众小内侍吩咐什么,见他们来,上前迎道:“奴婢这会儿还有紧要事做,诸位大人就自行进去吧。”
秦毓章面色一凛,端正衣冠,跨进殿中。
他在朝会上并未说过几句话,甚至不曾震动过心神。之所以一直保存着精力,是因为他知道,下朝之后,才是他需要打起十二分精神的时候。
其后的裴孟檀与谢延卿对视一眼,神色也都凝重起来。
明德帝侧坐于宝座之上,倚着大隐囊,一脚踩在座沿,左手搭于这条膝盖上,手里捏着枚铜钱。
顺喜在殿外高声通传过,他看着自己的臣子们进来,齐齐行拜礼,一个比一个恭谨。
“起来吧。”他慢慢地一点一点儿地转悠着铜钱,道:“我也不想再说废话。亏空这么多,该怎么办,几位有什么法子,都拿出来。”
底下三人静默半晌。
皇帝便不耐烦地说道:“就你我几个人,还装什么?都说话!”
“陛下。”秦毓章这才上前一步,拱手道:“候朝时我等简要地商议过,要补亏空,一则开源,二则节流。开源之法,最直接的便是加征税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