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行担心他,想着要不要让冬叔请人过来。
贺长期就先来了,将今日的事告诉他,“我爹来了,明日会去处理大伯的后事。等行刑结束,我和牧野镰也会离开京城,回西北军去。”
今行想想也是,贺鸿锦一族之长,出了这么大的事,遥陵老家肯定会来人。有自家人在,他也不必多管。
他挂心的就只剩眼前的人,说:“大哥早些走也好。探亲假延期太久,韩将军和大帅肯定不高兴。”
“我跟他们说明白了,大帅肯定会理解我,就算按规矩罚,也没什么,不过是刷马、炊饭……”贺长期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段话,把话说尽了,还没拐到他想说的事情。
他性情本有些急躁,几年下来磨砺许多,这种时候再不激进,眼里反而透出几分忧郁。
“大哥。”今行截住他的话,平和地说:“大哥不用觉得愧疚,或者说些什么抱歉的话。从小西山到这里,你已经帮了我很多,我永远记在心中。”
贺长期也想对他说,不论你是谁,什么身份,我都把你亲兄弟看待。
可哪儿有在亲兄弟面临危局之时,掉头远离的呢?
他渐渐地理解了殷侯的选择,越发地感到命运苛刻,人生难以如意。但是——这条路再苛刻再不尽兴,他也会义无反顾地走下去。
今行还不能伸直手臂,只能半抬手,握成拳,看向他。
“我祝大哥一路顺风,早日抵达仙慈关。也敬大哥,壮志能酬,山河不负。”
贺长期仰头闭紧双眸,几息后缓缓睁开,也伸出手掌,握成拳。
仿若初见之时,拳头与拳头相碰。
一切难言之意,皆在拳拳中。
“今行。”贺长期眼鼻都泛起微红。他终究忍不住开口,哪怕不能做出任何承诺,他也有期望要向对方许:“活着,活到我之后。”
“好,我答应大哥。”今行坚定地说:“我会做到。”
贺长期扯起嘴角,本想露出一点笑,却差点让眼泪掉下来,只得赶紧把脸转向窗外。
窗开到半扇,夜幕悄然围拢。
然而直到深夜,星央一天都没有回来。
“应当不至于出事,”贺冬白天还去过一趟,跟他解释:“晏尘水情绪不大好,估计还没有缓和,星央觉得他不能离开,才会一直守在那边。”
今行问:“尘水知道刑期吗?”
“我去时还不知道,但不知法司会不会通知。”贺冬也有些担心,毕竟是晏永贞托付给他的孩子,决定道:“我现在就过去,明日下午或者晚上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