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淳懿笑道:“那你认为贺今行是坐以待毙的人么?”
“我只是觉得,”顾莲子拍拍脸颊,心中无意识接道,他一个人或许也可以反败为胜,但一定会艰难很多。
可恍惚过后定了神,又想,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呢?他说出来倒显得他很在意一样,就算那人曾请他吃面、背他回家……不行,他改口道:“我只是不想让他们太得意。”
嬴淳懿也不戳穿他,顺着他的话说:“他们相争相斗,朝野内外的注意力都在他们身上,不正好给了我们便利,让我们行事更不易被人察觉么。不管姓王还是姓什么,都得意不了多久。”
“也是。”顾莲子彻底清醒,抹把脸站起来,他该去济宁伯府了。
“把晚膳用了再走吧。”嬴淳懿叫住他,“我这里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
顾莲子点点头,到院子里洗漱,天际落日已经不见踪影。
华灯初燃,侍从们开始传菜。
衣香鬓影,酒食满桌,一室生香。
王玡天一如既往不为所动,露个面便离场,到书房闲坐小憩。
这回过了小半个时辰,他叔父才来找他,醉醺醺地对他说:“马大人特地从雁回买来的厨子,送到家里做了一大桌子菜你却一口不尝,就算是人家舔着咱们王氏,也不能这么打人家的笑脸吧?”
王玡天把玩着他书桌上的玉镇纸,漫不经心道:“我在自个儿家里也能随时吃到的东西,何奇之有?这等不用心还想讨巧之人,我没撵他出去,就是顾着叔父您的面儿了。”
“你……”王正玄张口打了个酒嗝,咽下去之后还想继续说他。
王玡天“啪”地放下镇纸,打断他,“我等叔父您到现在,只是为了知会您一声,不要再为难那几个妇人。”
“谁?”王正玄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说的哪些人,“就这么把她们放啦?”
王玡天:“我答应了贺今行,自然说话算数。”
“你答应得痛快,跟你合作的傅家那边能同意?”王正玄把那位马大人抛到脑后,倚榻上抬手给自己扇风。
王玡天反问:“为什么不同意?难道还能把那四十多个人都杀了灭口吗?就算她敢,眼下也没那么好动手,倒不如教我做个顺水人情。”
王正玄觉得他在做多余的事,“依贺今行的性格,大概是会承情的,但他承了情又有什么用?才将下狱,消息就被传出去,跟长了翅膀似的满城皆知,传遍天下也就是几天的事儿。待舆论如山崩,民怨沸腾,就是送他去死的时候。”
这一手明摆着要用贺今行参与推行的新法来逼他。
他要活着出狱,就得废止新法,那这些天浩浩荡荡的革新自然变成一场笑话。
他要保住新法威严,只能引颈就戮,人死如灯灭,新政缺了一根主心骨,早晚也会变成一场空。
王玡天还是无所谓:“那又如何,这影响我予他方便、送他人情吗?”
他还是喜欢一码归一码,分得明明白白,至于这人情有没有用,谁知道呢?他又不指着这点子东西安身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