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市的伙计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想要讹贺今行一笔。他也不恼,笑着三绕两绕,就被送了出去。
“嘴皮子倒是利索。”
“是啊。”贺今行走到前面去,“大哥记着这路怎么走,以后可以常来。”
一家小医馆有什么可记的,若不是……贺长期牵着马,跟着他穿街过巷,所经之处越来越陌生。
他生于遥陵,在遥陵和稷州两头跑着长大,记忆里去过很多地方,自认对这两个地方熟悉得很,此刻事实却告诉他并非如此。
直到走进某条狭窄的小巷,一路躲过两边四处横生的“枝桠”,贺今行停在某间缺了一只门环、只开了一扇门板的大门前,侧身微笑做请。
“到了。”
他尚沉浸在茫然中,看了看四周,再看看贺今行,最后才看向正对着的门匾,长长一条钉在门框上。
收钱医病,童叟无欺。
第028章二十五
招牌过于直白,和外面那些“回春堂”“济民堂”之类的不太一样。
字迹像是刀削,颇有几分江湖气息。
贺长期:“真是医馆?”
“当然。大哥不会以为这是什么黑店,害怕了吧?”
“说什么傻话。”他只是觉得不似正经路子,有些奇怪罢了。遂走上前,把缰绳套在门环上,“你怎么知道这种地方?”
“这大夫是我娘的亲眷,我初来稷州时就是投奔他的。”贺今行敲了敲门板,进门便喊:“冬叔,我带朋友来了。”
丈方的屋子里,中年男人正坐在柜台后的摇椅里闭目养神,闻声掀开眼皮,“你来干啥?外头不是落雨么。生病了?”
“雨停了,”贺今行让出身后的人,“生病的也不是我。”
“哦。”贺冬还是坐着,伸长脖子看了贺长期片刻,“壮得跟头牛似的,哪里有病?”
贺长期:“……”
“可是他发烧了,我看着像是受了风寒……”贺今行说。
“那就是风寒嘛。”贺冬又靠回椅背,指了指药柜,“第二排,桂枝芍药各一两半,甘草一两,枣三枚,姜三片。看在我外甥的份上,就不收你钱了。”
他摆摆手,闭上眼,“赶紧回去读书吧。”
“好,谢谢冬叔。”贺今行转身就要去抓药。
贺长期拉住他,他小声问:“怎么了?”
对方没回答,而是看着这医馆里所谓的大夫,沉声道:“你是大夫?”
摇椅上的人懒洋洋应了声“是啊”。
“你就这么对待病人?”贺长期压抑着怒气,“不问诊不切脉,不开方不称药,把病人当儿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