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剂猛药下去,柳文茵逐渐恢复了体力,谢夫人看她的眼神充满了怜悯。
这是在提前消耗生命,文茵,真能闯过这一关吗?
主屋里,老太君因为急火攻心彻底倒下了,说不出话,身体也动不了,只有浑浊的眼睛能转动,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呵气声。
谢安跪在床边,身上满是死寂。
他的草率和不信任,害了文茵和孩子,也害了祖母。
他有罪,这辈子都赎不清。
产房的动静隐隐约约传来,等到太阳落山,又到烛火通明,才有微弱的啼哭声响起。
谢安似哭似笑,再也顾不得别的,脚步凌乱,冲去了产房。
拨开阻拦他的那些人,来到文茵身边,她浑身湿透,睁着眼躺在那,眼睛无神,只有胸口在轻微地起伏。
浓稠的血腥味直冲鼻间,谢安被这一幕刺痛了眼。
他身上没有任何伤口,却觉得浑身上下疼得厉害。
文茵身上的污浊还没来得及清理,谢安看到了血,也看到了她红肿的膝盖。
所有的伤害,都是他带给文茵的。
像行尸走肉一般,拿着帕子,轻轻地给文茵擦脸。
心里一遍遍地祈求文茵赶紧好起来,这副了无生气的模样,他真的快承受不住了。
从头到尾,谢安没看一眼孩子。
他想和文茵说点什么,又怕听见他的声音文茵会害怕,她的身体,经不住半点折腾了。
跪在床边的人,面色苍白,眼含悔恨和痛楚,头顶笼罩着不安的浓云,仿佛随时会破碎一般。
谢夫人也不指望他能分出心神,抱抱他的亲骨肉,产房污秽,男人不能进来,但自己的儿子她清楚,能忍到此刻已经是极限了,再把他赶出去,他指不定要做出什么糊涂事。
想到老太君的情况,谢夫人的心沉重不已,亲手把孩子包好,还没来得及清洗,就送到了老太君的屋里。
“婆母,文茵生了!是个男孩!”
老太君眼里有泪流出,谢夫人立马把孩子送到老太君眼前。
因为是早产儿,孩子很虚弱,个头也小小的,跟只瘦弱的猫儿似的,眼睛紧闭,头上、脸上还沾着娘胎里带出来的东西,憋了太久,他面色发紫,呼吸微弱,时不时发出婴儿特有的哼声,每次呼吸都艰难至极,瞧着就让人揪心不已。
老太君想抱抱自己的曾孙,但她做不到了,眼里满是遗憾。
呵气了几声,林妈妈立马把平安符取来,挂在孩子的脖子上,“这是老太君一步一叩首才求来的,定能让小公子平安健康地长大。”
谢夫人连连点头,“婆母,往后有儿媳在,会护好这个孩子的,您好好养病,不然文茵又要哭了,她遭了大难,哭不得。”
隔壁的产房又乱了起来。
接生婆惊呼,“产妇大出血了,大夫!快!快来给夫人扎针止血!”
谢安崩溃,“一定要治好文茵!”
老太君情绪激动,身体动不了,五官变得扭曲起来,有口水不受控制地从歪斜的嘴角流出,呼吸不畅,登时就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