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程菲暗自吐出了一口气,笑笑,“我们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依然是友好的合作方、会互相帮助的朋友。彼此,都不要再有误会。”
听着姑娘的话,周清南目光极深,注视着她好一会儿,才很细微地勾了勾嘴角,冷静回她:“程小姐多虑了。我们本来就什么都没发生过,谈何误会?”
心头的酸涩漫上了鼻腔,程菲眼底有泪意涌上来。
她怕自己真的会在这位大佬面前哭鼻子,心一慌,赶紧转身拿背对着他,若无其事地抬起脑袋看天空。
县城的电线很老旧,乱七八糟支在空中,将夜空切割得四分五裂。这种场景,竟像极了当年还未拆迁的桐树巷。
程菲莫名红了眼眶,发了几秒钟呆,等那阵泪潮褪下去心情重新平复下来,才又轻轻叹出一口气,怔然道:“周清南。”
“嗯?”
背后的男人应她,声音低而哑。她背对着他,看不到他的神态表情,也无法从他这一单字音中听出丝毫情绪。
突然就觉得很不公平。
这场风月中,他似乎一直都这样冷静自制,心如止水,只有她一个人像被扔进了兵荒马乱的暴风雨,演绎着一场永远无法说出口的独角戏。
程菲沉默了会儿,接着便转头看向周清南,轻声说:“其实从第一眼见到你开始,我就有种感觉。之前,我一直不知道这种感觉具体是什么,直到今天,那种感觉忽然就变得清晰了。”
周清南眸色静而沉,直视着她,问:“什么感觉。”
“你身上有一种很特别的吸引力。”
程菲说着便一阵失笑,自嘲似的说,“所以当时,我明知道应该跟你保持距离,可是在接到小蝶的两通电话后,潜意识里却还是想要去找你。”
周清南眸光蓦地一凝,唇微抿,没有吭声。
两步之遥,姑娘清亮的眸定定望着他,声音很轻,就像一阵从二十年前吹来的风。
她对他说:“总觉得,我好像已经认识你很久了。”
话音落地的一息间,周清南眉心微不可察地拧了下。
程菲因为目光始终停驻在男人面上,因此,这一细微的波澜并没有被她忽视。
程菲记得,这是今晚从派出所出来到现在,他脸上的表情第一次出现这种幅度的变化。
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她的心脏,心尖不自觉地发紧。
一个本来还飘在半空的怀疑,彻底在她心里落地生根,犹如种子遇上肥料,开始不受控地生长。
程菲眼神带着探究意味,仍旧牢牢盯着周清南,须臾又笑了下,用很寻常的口吻说:“很奇怪对不对。我们在汽修厂那晚之前,是两个陌生人,根本就没有见过面。”
仅仅几秒钟的光景,周清南面上那丝细微的涟漪已经消失不见。
他在夜色下回望她,眼神沉郁而平静,片刻,轻轻一挑眉,混不吝地回她一句:“没准儿咱俩上辈子是父女。”
语气神态,流里流气又漫不经心,又变回往日那个桀骜不驯的漂亮混蛋。
程菲:“……”
程菲默,被这位大佬噎得不知说什么,只能随手整理了一下被风吹得微乱的发丝,错开视线故作淡定地往周围环顾一圈,道:“时间不早了,明天还得继续去下一个考察点,回去吧。”
周清南:“你肚子不饿?”
程菲微怔,经这一提醒才反应过来他们还没吃晚饭。
程菲默默回道:“饿。”
“那就吃了再回。”
周清南语气随意,说话的同时已经迈开长腿往前面走去,又问她,“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到兰贵的两天经历了好几次惊魂事件,程菲已经彻底见识到周清南最开始那句“兰贵之行不会太平”的含金量。见这位大佬动身走了,她一慌,片刻不敢耽搁,忙颠颠紧随其后小跑着跟上他。
“我对这儿又不熟悉,没什么特别想吃的。”
程菲有点担心,回周清南道,“而且已经这么晚了,我们两个在外面逗留不太安全,随便吃点尽快回酒店要紧。”
周清南闻声,顿了下,随口提议:“那就还是饵丝?”
程菲微怔,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迷茫地眨了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