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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有亮,谢谨画便敲响了了空大师院子的门。
“女檀越深夜来此,不知有何事?”
了空就像是一开始便知道有人要来一般,根本没有歇息下,让人将谢谨画迎入房中后,对着身后那个高大的僧人示意了一下,对方无声的退下。
“大师,小女来此却是有事相商。”
谢谨画没有故作高深,直接将自己刚刚写出来的纸张送到了了空大师的面前。
“大师不论是否真的知晓了小女的来历,总是真正的高人,这一场雨只会越来越大,且危害绵延,小女只希望大师慈悲为怀,能够将这些上传天听,救下无辜性命。”
是的,这就是谢谨画的目的。
她经历了背叛生死之后,心性是冷漠了许多,对在意的人愈发的在意,对不在意的人愈发的不在意,可是她还是个人,她做不到明明知晓众多人的性命就在自己一念之间,却什么都不做。
只是她终究只是尚书府的一个女儿,而不是什么能够影响天下局势的人,她便是冒险将自己提前知晓的说出来,也不会引起朝廷重视。
谢谨画想到了了空。
不是了空那神秘莫测的能力,仿佛能够看穿一切的眼睛。
而是他的名声,他在朝廷中,在皇帝心中的地位。
这是一位备受推崇的高僧。
他的话,必然能够得到皇帝与朝廷中人的信任重视。
了空望着谢谨画推给他的那张纸。
那上面是谢谨画记得的所有这一场大雨的前后。
受灾的省份,垮掉的堤坝,瘟疫的起源,甚至还有一些预防和安置的措施。
这张纸虽然轻若鸿毛,内里的意义却是重若千金。
了空慢慢的抬起头,望着谢谨画眼中的恳切:“女檀越应该知晓,若是不经贫僧的手,你应该能够得到多大的声名。”
就算有人怀疑谢谨画的未卜先知,可是只要借助一声佛祖托梦,这件事情只要为真,只要真的挽救下一些人,谢谨画轻易便能够得到无数好处。
他活的长久,见识的多了,对世人的手段更是清楚了然。
谢谨画微微勾唇,眼底带着些轻快:“说我不贪图名声是假的,只是有的名声能够贪,有的名声不能够贪,大师比我更合适,因为大师出面的话,能够让这上面的东西起到最大的作用,救下更多的人命。”
了空望着谢谨画,单掌竖起,念了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女檀越慈悲为怀,贫僧又如何能够罔顾众多性命。”
白衣僧人看着谢谨画的眼中,此刻多了一份真正的柔和与赞赏。
他在谢谨画的身上看到了逆命之像,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仇恨与怨愤。
这般的人,最易入了魔,逆了心,做出一些太过偏激之事。
加上谢谨画的命格,若是入魔逆心的话,将是无数人的灾难。
所以,他才会一次次的提醒谢谨画,只恐对方本末倒置,被仇恨所淹没,做出悔恨莫及之事。
可是此刻,他彻底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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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马车从千佛寺的后门驶出,向着京城而去。
谢谨画坐在自己的房中,只希望这一次真的能够多救下一些性命。
方才来回了空大师的院子,身上湿透了大半,即便擦拭了一遍又换上了干净的衣衫,还是冷的有些发抖。
双手中握住茶盏,上面的热气快速的浮动消散,模糊了谢谨画的视线。
也许是雨水太大,百合没有被惊动。
谢谨画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