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葛凌的出现,呼延才发觉,自己不过是一直在自欺欺人罢了。
独孤琴从头到尾都没有对呼延动过心,她此前深爱的是黑夜君,此后追求的是葛凌。而无论是黑夜君还是葛凌,对呼延来说,都是无法逾越的高山与障碍。
……是啊,被当做替身培养出来的死侍,就算是一个挑眉,就算是微微勾起唇角时的弧度,都是被引导过的,都是被限制在了曾经有过的框架之中的。
独孤琴带呼延见了天空,却又亲手折断了呼延的翅膀。
黑衣红唇的高大男人,靠在窗边,望着一望无际的血月光辉,眸光并不曾落到踉跄地站在他不远处的年轻男子。
他不在乎,他不介意。是因为黑夜君有黑夜君的骄傲,也已经可以不再动心。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呼延沉默地站在黑夜君的院门口,后背和灵魂的伤令他痛彻心扉,可刺客他却咬牙站着,肩背直挺地站着。
呼延知道黑夜君是什么身份,他不过是不想彻头彻尾,一丁点都比不过黑夜君而已。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黑夜君终于放下了他手中被视若珍宝的那柄长刀,才终于微微抬了抬眼睫,看着站在门口浑身僵硬的呼延。
黑夜君也不曾说话,只是淡漠而疏离地,用于独孤渊如出一辙的冰凉眸光看着呼延。
呼延僵硬而麻木地站着,垂在身侧的拳头紧握着,忍受着难堪却又无法反抗的打量,直到听见大鬼讥诮地笑了一声,道:“不过如此。”
不过如此……
黑夜君的讥诮,是嘲讽独孤琴在他走后,费尽心思寻找出来的最像他的替代品,一个赝品,却也……不过如此。
呼延浑身冰凉,从牙缝中迸出一句话来:“独孤渊让我来见你。”
黑夜君冰凉地俯视着他,忽然淡漠地起了身,宽大的黑色斗篷一角自呼延面前拂过,而后才是淡淡的声音:“你回去吧。我无意折辱于你。”
呼延的眼睛猛地张大了,他不明白黑夜君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们曾爱上过同一个女人,呼延知道黑夜君的骄傲,却没有想到,黑夜君会这么轻松地放过了自己。
可直到他看清了黑夜君脸上的神色,他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多么荒谬,多么可笑……
黑夜君脸上,唯一仅有的表情,除却了一丁点儿的讥诮之后,便只有漠然,是俯视蝼蚁的漠然。
是啊……因为他们原本就是不同的,因为不屑,所以才不在意,才不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