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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至亲血肉的生离死别,他从来没觉得离开一个人是这么煎熬的。
那燕衡现在如何了?他想,那阴暗潮湿的地牢里,燕衡常年被毒药浸泡过的身骨会不会受不住?会不会生病?
谢承阑深深吸气,调整好情绪,问道:“邝凡最近可有来信?”
“一直有联系。”
“好。”
冷不丁提到邝凡,方清河似察觉到他话中别意,试探问道:“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回王都。”
“回王都?劫狱?”
谢承阑看一眼窗外的墨云,神色不明,而后沉重吐出两个字。
“造反。”
小半月后,雁桂山的车队自行宫而下,与去时不同,归朝的车队里,多了两辆囚车。
那囚车里的人,铁梏脚镣一个不少,也不知犯了什么事,总之,看上去就是罪大恶极。
进了沂州城后,驻足左右的各个百姓皆盯着囚车低头思语,有心细的人注意到,其中一个囚车里头的人,便是城门告示上张贴的、朝廷官兵追捕了大半年的元安王。
众人纷纷惊异,也有人义愤填膺,指着燕衡吐露一些污言秽语。
不过这些闲语都进不了燕衡耳朵。他靠着囚车铁栏,闭眼休养,也不知道睡没睡着。
燕衡左右两边由何砚和高淳看守,周围更是布满了大内高手,生怕有来劫囚的。
后面那辆囚车里的安福不知受了什么罪,神识不清浑浑噩噩,一天内不见睁几次眼。
囚车偶尔颠簸一两下,燕衡跟着睁眼一两下,他每次放视线过去,安福都不见醒。就算醒了,安福也会刻意避开自己的视线。
燕衡拿不准,他是不是在怪自己。但自身难保的情况下,燕衡实在没太多心思去解释或者安慰,只好装作不在意。
黄昏日落时分,燕衡扭了扭脖子,伸了个懒腰。
马背上的高淳见了,不禁道:“你也是睡得着。”
燕衡低笑两声,往他那边靠去,手铐脚链“铛铛”响几下。
他道:“郡公这话说的,不睡觉难道就不用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