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定便念了一声“阿弥陀佛”,道:“施主不必客气,出家人的举手之劳而已,不敢妄功。”
燕衡道:“两位师傅见多识广,小生有一事想请教,望两位师傅能解惑。”
清定又看向大和尚,这次大和尚手上比划了什么动作,小和尚才开口:“施主请问。”
“是这样的,”燕衡一步一步靠近,停在了离人不足一尺的地方,“小生有个怪病,寻遍名医也未得解法。后来历遍千山寻了个仙人,那仙人说,想要医治小生这病,需以三月三的香椿入药。”
清定听得糊涂:“这是什么病?我怎没听说过什么香椿非得要三月三的?”
燕衡没理会他,而是死死盯着大和尚的背影,后者几不可查地身子一僵。
燕衡深吸一口气,眼底闪过一抹复杂和触动,转而不经意地笑了:“这位师傅可知,三月三的香椿几钱一两?”
话落,大和尚猛然转身,双唇微颤。尽管已经很镇定了,微张的双瞳和陡然转红的眼眶还是遮不住面上的骇然之色。
彻底看清他脸后,燕衡呼吸一凛,不自主哽咽,怔住的笑终于转为释然。不只是他,稍后的其余几人皆是诧然,也是懵然一剎,不敢置信。
这和尚,赫然是白鹤。
虽然燕衡做了伪装,但白鹤认得出后面的崔栖和安福,自然也知道眼前人是谁。
他下意识要跪,但燕衡先他一步,攥住他胳膊往上抬,酸涩地笑笑:“师傅站稳了。”
白鹤便站直了身子,嘶哑几声,只能“咿咿啊啊”发声,道不出什么话也可见激动。他迫切地比划着,像是要说什么。
清定见状更糊涂了,他从来没见净尘语无伦次成这样,连他的手语都看不懂了。
“你怎么了?”
白鹤吸了口气,勉强冷静下来,对着清定比划——你先回去,我有事要同这几位施主说。
清定犹豫道:“你一个人——”
白鹤又比划——没事,可以的,这段时间麻烦你太多了。
见他双手一刻不得闲得,燕衡不由得心酸。曾经那么意气风发一个人,现今却成了哑巴。
他觉得,太便宜谢承翟了。
遣走清定后,白鹤心思才得以放到燕衡一行人身上。大街上人多眼杂,白鹤又说不了话,于是几人带着白鹤回了农宅。
一路上,白鹤都一言不发,他也说不了话,但眼睛倒是红过几轮了。
燕衡看在眼里,忍不住劝道:“安福这小子在我面前哭得已经够多了,你可别学他。”
白鹤破涕一笑,真就收敛起来了。
回到农宅,方清河冷不丁见到光头白鹤,也震愕无言,愣神好久才缓回神来。进屋前,燕衡还欣然嘱咐他,让他给山虎去封信。
崔栖领着安福去晒药,自觉远离他们的叙旧。
直至进屋关上门,一如当初王府里禀事的情形,气氛才终于松泛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