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声惨叫着,听着自己发出的不可思议的猫叫声,我慌乱的脑子一片空白。
从来没有经受过的剧烈疼痛从肚子上传来,我知道兰贞的利爪已经插进了腹部。想到刚才看见过的凄惨场景,最后对生命追求的本能让我拼尽全力翻过身来,对着兰贞的手就咬了一口。
谁知道兰贞居然仿佛并不觉得疼似的,根本就没松手的意思。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就死死地将尖利的牙齿咬进兰贞的骨肉。
兰贞的骨肉出乎意料的脆弱,仿佛已经腐朽一般竟生生被我咬穿了。我喉咙里发出呜咽的声音,体内那种千万年前祖先的野性血液似乎被唤醒。顾不上肚子流出来的汩汩鲜血,我奋力地啃咬着那只已经破烂的手。
手尽然真的断了,兰贞嘶吼着,另一只手带着血腥的风呼过来。我缩紧身子,用尽浑身力气从解剖台上一跃,利爪抓住了头上的一只白纱灯笼,拼命爬上去。
“给我站住!你这只死猫!”兰贞嘶吼着,甩着那只断手,血淋淋地蹦到解剖台上跃起来抓我,我慌不择路地沿着灯笼爬上天花板。吊灯笼的地方有个缝隙,我吃力地用爪子将那缝隙上的一块天花板扒开半块,拼命钻进去。
“你给我回来……”天花板下,兰贞惊悚的声音还在回荡,我疯了一样顺着天花板四处乱窜,寻找着最后一点生的希望。突然,我看到一个很小的排风扇气窗,立刻跑过去。
那气窗不但很小,上面还有几层扇叶。生死攸关,我也顾不上会不会被卡住,低头就从扇叶的缝隙往外钻。肚子上一阵撕扯的疼痛,我连看一看都没来得及,狠命往外一挣,一个跟头从气窗摔了下去。
我飞在半空,眼看着我的肚子血肉模糊,那半只断手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小截肠子随着血水飘在空中。
我眼前越来越黑,脑海中最后的想法是:我死定了……
“哈……”我呼地坐起来,冷汗沿着面孔流下,我平复着呼吸,发现自己竟然是睡在宿舍的床上,手脚依然正常,并不是猫的样子。
那是个噩梦,但是那个梦,却深深地印在脑海里。我忍不住下意识地去摸了摸腹部。虽然那里依旧光滑如初,但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却仿佛亲身经历一般,深深留在了记忆里。
“喵……”一声猫叫从窗外传来,我抬头看见月光映出一个黑猫的轮廓,它绿色的眼睛诡异地发着光,毛色油光滑水。
我认出来那是小黑,想到梦里的遭遇,我打开窗户。
小黑犹豫着上前来,我伸出左手想去摸摸它。它犹豫了一下,伸头过来嗅嗅,然后沿着我的手,嗅到手腕冰山白皙那手镯的地方。突然警惕地往后一缩,拱起背,冲着我喉咙里发出一阵“呜噜”声。
“没事,那是我自己的血,不是别人的,也不是猫的。”我也盯着猫的眼睛,在脑海里想着这句话。我知道小黑能明白,果然,它的背渐渐软下来,然后走过来将头蹭进我的手掌心。
“小家伙,挺精明,居然知道找我,看来你也不是只普通的猫。”我伸手将小黑抱进来,抚摸着它油光滑水的皮毛。“你的经历我知道了,我能力有限,但会尽力的。”
小黑看着我的眼光柔和下来,将脑袋靠在我的怀里,温柔地蹭了又蹭。
首都郊外钟智勋的别墅里,一个装饰得富丽堂皇,仿佛凡尔赛皇后的卧室里,传来一阵阵深重的喘息声和女人的娇喊。
兰贞的身体几乎陷进豪华的大床里面,钟智勋就像一只野兽一样压在她的身上奋力冲刺着。终于,他低吼一声,停止了动作。兰贞发出了最后一声娇喘,就象死了一样,一动不动地摊在那里。雪白的躯体上全是汗,仿佛水洗了一般。
钟智勋坐起来,看也没看兰贞一眼,便径直下床走向浴室,直到钟智勋腰上围着浴巾走出来,兰贞才终于疲惫的翻了个身。
钟智勋坐在沙发上,倒了杯红酒,抬起头斜睨着兰贞道:“怎么回事,精神这么差。”
兰贞抬起头来,用手撑在腮帮子上,有气无力地说:“前几天补充阴魂的时候出了点事,耗费了些阴气。”旋即又赶紧挤出一丝娇笑说:“不过后隅大人你放心,不碍事的。这人间别的不敢说,流浪猫还多的是。”
钟智勋将红酒一饮而尽,站起身来道:“如果不想像你的前任一样,就别再出什么岔子!”
说罢转身走出房间,卧室门口两个黑衣大汉已经等在门口,见钟智勋出来,迅速将手中的浴袍披在钟智勋的身上。
看着“砰”一下关上的门,兰贞长长呼了口气。她疲惫地爬起来,走进浴室。
蒙着水汽的浴室镜子里映出一个苍白的影子,她伸手抹了抹镜子上的水汽,在浴室暧昧的灯光下,镜子里竟出现了三个影子。一个是兰贞,另外两个站在她身后虚影,赫然是阿兰和常玉珊的鬼魂。
兰贞叹口气,双手撑在洗手台上,喃喃地道:“看来光靠这些猫还差点,要找些更可靠地魂魄来补充才行。”
在那个胡同里的私家饭馆,我再次见到了陈一白和吴天宇。前几天我将黑猫的事情告诉了陈一白,他便来到首都,跟我和吴天宇一起分析这件事情。
我拿出兰贞的照片递给陈一白说:“你看这个兰贞,有没有觉得很眼熟?”
陈一白认真地看着那照片,点头道:“对,很眼熟,但是……她拍过什么片子,却想不起来。”
“她没拍过片子,完全是个新人。我拐弯抹角地跟钟智渊打听了一下,钟智渊说兰贞一直在国外学习表演,最近才回国内。还说她在国外百老汇舞台演出,所以以前没什么名气。”我撇撇嘴道:“一听就是假的,钟智勋会无缘无故大海捞针一样,从美国百老汇挖一个演员来当盛唐的台柱子,疯了吗。”
吴天宇点头道:“是挺可疑,不过这不是问题,我很快就能查出来她的身份。”
“其实也不用查,我知道她是谁。”我盯着陈一白和吴天宇说:“虽然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估计八九不离十,我猜兰贞就是冬天在亘古影视城被后隅掳走的阿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