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女的眼前是一片漆黑,她默默地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向前走着,至于走了多久,她自己也不知道。
忽然,一个微弱的声音响了起来,虽然听不清楚,但印女却觉得这个声音是在呼唤自己。
她转过身,愣住了。
“白溟。”
白溟依旧穿着他们初见时的衣服,白色的短发下,目光平静而又坚定地注视着印女。“好久不见啦。”
“是啊。”她恍惚地看着眼前的男孩,“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明明那个时候是你保护了我。”
“不用道歉。”白溟低下了头,“本就是我不对,我不该杀你在乎的人。”
“可你已经死了,我不想再责怪你,我也没有这个资格。”印女叹了口气,她走近他,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比白溟高了好多。
“只要你活下去就好。”白溟突然抬起头看向印女,踉跄上前拥抱住了她,“其实我没有骗你,鲛人的肉本是剧毒之物。但若这是鲛人自愿割肉相赠,就会有回天之效。”
“所以不要放弃,我是真的希望你活下去。”他拉开印女,流下了眼泪,“原谅我的自私,好吗?”
就在这时,白溟的身影化为虚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挽着长发的女人。
“妈妈。”
两张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脸相对着,她的母亲穿着她离开的那天穿的衣服,目光温柔而平静地看着她,微笑了一下。
“我的女儿。”她开口道,“你长大了好多啊,变得漂亮了,也学了很多本事,我好高兴。”
“可是妈妈,你之前让我好好活着,”印女低下了头,好像变回了曾经那个在妈妈面前惴惴不安的孩子。“可是活着好累啊,我活了好久好久,但难过的时候总比快乐的时候多,魔神已死,现在我已经有些不知道要为了什么活着了。”
“我知道,”她的母亲伸出手,摸了摸印女的后脑勺,“但你是勇敢的孩子,所以坚持下去。”
“我已经坚持不下去了。”她啜泣着,“就算你们都这么说,但是我流了好多血,害死了好多人,我自己也死了好多次,而且每次都要活过来——”
“还记得你放我走的那一天吗?”母亲轻轻抹去了她的眼泪,“从那天起,你就是我见过的最坚强、最温柔的孩子。你活着的时候帮助了那么多人,他们都像我一样感激着你。”
“所以坚持下去,我的女儿。”她的手停在了印女的耳旁,逐渐开始消失,“漫长的岁月也没有那么坏,你的生命本身就是有意义的。”
印女紧紧抱着母亲逐渐消散的身体,最终还是松开了。
等她背过身去,她看到了曾经那些与她一同生活过的人们都站在她的面前,为她黑暗的世界撑起了一片白色的光。
她用力地呼吸着,想要让自己感受到更大的力量,“大家。。。。。。”
他们笑着看着她,将她簇拥着,推进了白色的光中。
“印女!”
她睁开眼睛,旁边是满脸焦急的夜叉,他见她终于醒来,眼中的疲惫一扫而空。
“小鸟。。。。。。”
她撑着少年的手臂坐起身来,捂着自己胀痛的太阳穴嘟囔道,“我这是怎么了。。。。。。”
“契约被强行断开,又直面了悬黎之弓的千钧一击,即使是不老不死的你也很难全身而退。”
一个沉稳而不失威严的声音从门外响起,印女这才注意到自己躺在床上,而不是什么荒郊野岭。
她转头看向门口,来者是一个身形瘦长的俊美男子,身穿黑色修身的袍子,肩膀处有着金色的盔甲式垫肩,气质天然地有一种矜严庄重的感觉。
而随着他的靠近,一股让印女感觉与梦之魔神截然不同的威压感扑面而来,让她紧张地难以挪动。
“帝君大人!”夜叉见到男人后俯身跪下,肉眼可见也有些慌张。
“魈,不必多礼。”他上前把魈扶起来,向盯着他的印女缓缓说道,“初次见面,我是魔神摩拉克斯。”
“魈?”印女把目光移向了旁边的少年。
“是帝君赐我的名字。”魈马上回答,“是帝君将我解放,为了我的安全才赐下了名字。”
“是吗,那很好。”她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回答摩拉克斯的话,只是自顾自对着空气发起了呆。
魈左看右看,见气氛冷了下来,暗道不妙。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几欲张口,最终还是侧身将印女挡在身后,想着至少让自己当个缓冲带。
“魈,你先出去一下吧。”摩拉克斯见状也没有什么反应,他有话要对印女说,“我需要和她谈谈。”
“是。”虽然回答得利索,但他出去的时候还是一步三回头,出去了也一直在营帐外转悠。
“您有什么事要谈?”魈出去的那一刻她忽然开口说话,“若是为了欺骗您的事情,我自愿接受您的任何惩罚,千刀万剐也好封印折磨也罢,我都能接受,绝不反抗。只是魈他毫不知情,但请您将错误归于我一人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