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想放弃吗。”沈行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出来:
“说真的,要不你回帝都吧。上星期我在医院看见咱们师姐了,就是在急诊熬到斑秃那个,她现在在做陪诊师——你知道什么是陪诊师吧,就是陪病人挂号,跑腿拿检查报告之类的。师姐说,她现在一小时收费200,比咱们正经上班工资都高呢。
你回来也做陪诊师,咱们医院有‘马蜂’在,大家肯定照顾你。再说了,就算不提钱的事,起码咱俩离得近,也有个照应。
像现在这样,你难过了,我只能在电话里安慰你,这算什么朋友嘛。至少我得陪你骂骂人,再带你去吃好吃的,你说对吧。”
“我这个性格,不适合从事服务业。”刘悦川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而且,这边落户费给得多。”
沈行知道她没说实话,故意逗她;“没别的原因?”
刘悦川知道瞒不过她,老实交代:“我还是想做医生。——就算不能拿手术刀,没法进手术室,我人生的第一志愿还是做医生。”
她抓抓头发,“我不是这么高尚的人啊,我是不是被CPU了?”
沈行轻笑,“因为你三分之一人生,都准备成为医生呀。”
刘悦川挺嘚瑟地昂起脸,想说几句自恋的话,却发现杨千舸就站在不远处,不知听了多久。
她担忧他知道自己的过去,匆匆挂了沈行的电话,不安地看着他。
因为是朋友间的闲聊,刘悦川的神情格外鲜活。杨千舸本想离开,却被她这抹鲜活吸引。
他来到她身边,拿出自己的手机:“我还没你的联系方式。”
刘悦川严阵以待,以为他会质问,没想到他只是要自己的联系方式。她很惊讶:“什么?”
要手机号码是身体自作主张,大脑并没同意,杨千舸给不出任何解释。好在他足够冷静,很快找到个合适的借口:“房子,装修的事,需要沟通。”
刘悦川在‘老娘与海’住得太舒服,忘了自己还有一栋带院子的小房子。
交换联系方式后,杨千舸再没说话,径直离开了。留刘悦川独自在原地纠结,不知道他到底听没听见她刚才的话。
刘悦川带着满腹心事回到‘老娘与海’,很罕见的,牟映青还在大厅。
她穿着丝质睡裙,外面裹了件很厚的羊绒外套。刘悦川以为她带了发带,走近一看,是和睡裙同颜色的眼罩。
她坐在吧台椅子上,无聊地摆弄手机,像睡到一半被人揪了起来。
刘悦在她面前坐下,“你,等我?”
牟映青问:“你和村里老人吵架了?”
提起这事,刘悦川心口又涌出点点委屈,“是他们不理我。”
“别理他们,老人都一阵一阵的。”牟映青打个呵欠,换了个话题,“你在帝都上大学对吧。我研究生也是在帝都念的。”
刘悦川没听任何人说过这件事,立即忘了委屈,惊讶地看着她:“真的!”
牟映青拉开抽屉,在一堆数据线底下翻出沾了不知什么油渍的证书。
她毕业的院校虽然不是清北这样的顶级大学,也很有名气。
“你竟然念数学系!”眼前这女人衣着慵懒,好像随时能拍旅游宣传照。刘悦川不解:“你不该在那些大厂工作吗,为什么留在无忧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