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国的妻妾制度遵循周礼,士大夫能有“一妻一妾”,庶人只能有妻不能有妾。其中所指的“妾”就是受法律保护的、能入祖坟上族谱的家中女眷。
刘太公早年买了民爵,所以有一个合法的妾室。刘交就是刘太公的妾室所生。
刘邦没有爵位,只是个吏,不算“士人”,所以曹氏跟着他就只能是“外妇”,法律上没有名份。
如刘邦这样,家境(或者脸)稍稍好些的男人,家中常有没有名份的妾室,或称外室,或只称家仆。
能有姓氏的人都不是什么普通出身,就算现在家世卑微,宗族中也有几个当过官的先祖。曹氏就是如此。她跟在刘邦身边,一是相信刘邦迟早能成为士人,自己迟早有名分;二也有存着将来自己能成为刘邦之妻的念头。
刘邦迎娶吕娥姁后,曹氏便息了念头,老老实实遵循着妾室的本份。
现在刘邦为吏,家中情况不差,再加上曹氏身体不好,吕娥姁此时表现得较为大度,对待曹氏如对待寻常妾室一般,并不当家仆对待。妻妾还算和睦,常一起做些针线活。
听刘交来道歉,吕娥姁放下手头针线活:“他刚跑来和我说了,与肥儿一同去寻良人,不用担心。”
刘交惊讶:“他告知过嫂子了?跑这么快?”
曹氏想着儿子被五岁弟弟拖走的模样,忍笑道:“盈儿不仅跑得快,力气也很大。”
吕娥姁听曹氏夸奖自己的儿子,弯起嘴角:“是肥儿让着他。
听闻刘盈没有独自乱跑,提前告知了嫂子,还带着刘肥一起离开,刘交松了口气。
他笑道:“盈儿果真聪慧。”
吕娥姁想起刘盈今日应当在刘交那里学字,忙问道:“我居然忘记了,盈儿正在学写字啊。唉,我去把他叫回来。”
刘交阻拦:“盈儿已经写完一千个大字了。”
吕娥姁和曹氏交换了一个惊讶的眼神:“什么?一上午就写完了?!”
刘交满意地点头:“嫂嫂和曹阿姊可要来看看盈儿写的字?”
吕娥姁拉住曹氏:“走走走,我们去看看,若盈儿敷衍了事,我绝对饶不了他!”
曹氏想起自家儿子比刘盈大好几岁,识字进度却比刘盈差,言语中带了些羡慕和忧愁:“盈儿已经够厉害了,阿姊对盈儿别太苛求。”
虽然曹氏比吕娥姁大,但吕娥姁是妻,曹氏是妾,所以曹氏叫吕娥姁为“姊”,吕娥姁称曹氏为“妹”。
吕娥姁摇头:“不是苛求,但他既然已经承诺,就必须守诺。”
曹氏还是在心里想,让五岁孩童守诺,这不就是苛求吗?
不过刘盈这次是真的很优秀地完成了功课,吕娥姁再苛求也挑不出错。
刘盈拖着刘肥的手,一路蹦蹦跳跳,带得刘肥走路东倒西歪:“这次阿母再说我不是,就是阿母不慈!我要去向大母告状!我还要向外祖父和外祖母告状!”
刘肥叹气:“阿弟,你少招惹阿母,免得又挨训。”
刘盈正色:“是阿母不慈,我没有招惹阿母!”
刘肥道:“不,阿母没有不慈,是你招惹阿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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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盈松开刘肥,叉腰道:“刘肥!你站在哪边!”
刘肥举起双手:“我站在你这边……不是要去寻阿父吗?去迟了,说不准阿父就不在酒肆了。”
刘盈勉强放过刘肥:“他说了今日事不多,下午就肯定在酒肆。”
如刘盈所说,只要公务空闲,没有额外的事,刘邦早上完成亭长的日常治安巡逻后,下午必定混迹酒肆。
他一般去两家酒肆,一家是姓王的老妇人开的,一家是姓武的老妇人开的。虽两家酒肆的老板不同姓,但其实是亲戚,对账都是一起对。
刘盈先去王媪的酒肆门口看了一眼,见酒肆客人不多,没进门寻找就直接离开。
等到了武媪门口,他见武媪不大的酒肆已经坐满了人,才进门寻找自家父亲。
果不其然,刘邦就在武媪的酒肆中。
看刘邦身旁的空酒坛,他已经喝了一坛,正吃着水煮豆子,和身旁的人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