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雷霆(八下)“末将,末将本来欲和涿州兵马一较高低,但刘将军在背后鸣金,坏了我军士气,所以,所以末将就不得不撤回来了!”曹元让看到罗艺的脸色已经开始发黑,不敢一个人承担所有责任,压低声音,把壮武将军刘义方也拖下了水
“子义,可有此事?”听闻自家兵马被对方赶鸭子一样赶了回来,罗艺不怒反笑,扭过头去,向自己麾下的另一员爱将追问
“禀大将军,的确是末将下令鸣的金河对岸是郭绚率领的涿州郡兵,咱虎贲铁骑只要出手,肯定轻松地杀他个落花流水只是末将以为,干戈不可轻启”壮武将军刘义方追随罗艺多年,深知对方的脾性,想了想,朗声回答
虎贲铁骑乃天下至锐,即便对上李旭亲自率领的博陵军本部都未必会输,更不会将郭绚所部数千郡兵放在眼里作为幽州将领的一员,刘义方和他的年青同僚们一样桀骜但比起曹元让这些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年青一代,他身上无疑多了几分岁月历练出来的沉稳“末将不是怕了那姓郭的,而是不想授人以口实末将听闻李仲坚和杨义臣二人书信往来甚密,而薛世雄父子现在明显吃人嘴短!”他看了一眼罗艺的脸色,缓缓将自己不战而退的理由补充完整
只要虎贲铁骑和博陵军开战,幽州兵马肯定要面临以一敌三的局面这是罗艺麾下人尽皆知的事实虽然虎贲铁骑在战场上未必输给三家联军,但过于稀少的人口导致幽州各郡本身粮草物资储备不足如果战事长时间胶着下去,不用沙场争雄,光凭一个“拖”字,李、薛、杨三家就能将幽州兵马活活拖死
“那子义认为,何时才是我军南下之机呢莫非一味忍着,便能忍来钱帛与米粮么?”罗艺心里也明白刘义方的处置完全正确,但想想自己纵横半生,在多少名将、勋臣面前都未曾输过半招,偏偏被与自家儿子年龄一般大小的少年人逼得缚手缚脚,未免实在难以咽下这口气
“末将建议罗公不妨参照一下博陵六郡的做法,招募流民,屯田垦荒人口多了,民间殷实了,府库自然也就满了到那时,罗公无论剑指何方,末将等必然追随麾下!”忠武将军步兵向罗艺躬了下身体,直言相谏
他并不是因为对李旭的个人好感才不愿看到幽州和博陵起摩擦他考虑更多的是幽州的长远利益光凭武力征服不了中原,步家的鲜卑前辈的例子在那里明摆着逐鹿中原需要天时、地利以及人心,而眼下,无论天时和人心都不在幽州这一边
“这话,你已经说过很多次了!”罗艺扫了麾下爱将一眼,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姓李的今年只有二十岁,老夫年过半百他等的起,老夫却未必等得起……。”
“谁说爹爹年龄老来?也不需等太久,依我之见,恐怕只要一年半载,局势便霍然开朗!”一个充满朝气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打断罗艺的自怨自艾
众人闻声抬头,看到少将军罗成背着一身阳光缓缓从外面走入与满脸风霜之色的罗艺不同,少将军罗成面孔白净,凤目蚕眉,修身长腰,一幅天生的风流公子相但熟悉罗成的人都知道,此子无论武艺和谋略都在不逊乃父之下,行事更与那些绣花枕头般的公子哥毫无干系
“见过父帅,见过诸位将军!”罗成走到帅案前,先向自己的父亲施礼,先后抱拳向四周做了个罗圈揖此举与军中礼制不符,但偏偏罗艺拿自家儿子毫无办法罗成是在罗艺三十五岁时由其正室生下的,也是家中至今唯一的男丁长辈过分的纵容养成了他一身傲骨,但同时也造就了他鄙睨天下的英雄气度
“你跑到哪里去了,没听见中军的聚将鼓么?”罗艺拉长脸色,略带不满地追问
“我刚刚去桑干河畔巡视了一番,刚巧遇到涿郡郡丞郭绚在河道另一侧,便上前跟他打了个招呼!”罗成笑了笑,慢条斯理地汇报
他说话的口气平平淡淡,却着实吓了众人一跳昨天双方刚起了冲突,今天罗成就又与郭绚“偶遇”,按罗成平时的脾气,恐怕双方已经恶战过一场
“表哥,你把郭绚的头割了……”曹元让听说罗成遇到郭绚,精神头立刻又高了几分,凑上前,涎着脸问
“他是奉命过来给咱们赔罪的,我为什么要割他的脑袋?”罗成轻轻摇头,反问
“哦!”“呼!”闻此言,曹元让满脸失望,其他几个将领却长出了一口气涿郡郡丞郭绚虽然不算那李仲坚麾下的心腹,但毕竟归博陵大总管调遣如果罗成仅仅因为流民归属问题便将其杀了,恐怕幽州将不得不面对一场旷日持久的报复
“他奉命前来赔罪?奉谁的命,怎么个赔法?”罗艺听说博陵方面服软,心情稍微轻松了些,在帅案后坐直身体,笑着追问
“肯定不是博陵大总管的将令那姓李的刚刚回到博陵,不会立刻又北上但的确有人在郭绚背后指点,今天他见了我,态度十分客气命人推了三十车粮食过河,算做前些日子那些逃人的赎身之资!”罗成的嘴角微微上翘,仿佛对敌手的所有想法了然于胸
“那么多人逃过河去,三十车粮食他就想了解此事姓郭的想得倒是便宜!”众将中,有人气哼哼地说道
“这粮咱们不能收否则,也太让人小瞧了咱们幽州!”有人提高了声音,唯恐罗艺父子听不清楚自己的谏言
“我已经命人将其入库了,人家大老远运来,咱不能再让人运回去!”罗成用目光向四周扫了扫,大度地说道
“也好,咱们虎贲铁骑正缺军粮!”罗艺听儿子已经自作主张,不愿当众扫了他的面子,勉强点点头,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