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那算盘好看,就问他借手里把玩,他非说看我投眼缘,要教我打算盘……”
“那赵郎可是学了!”
杨博士忍不住,再次打断了苟超的叙述。
“我那时候小,正是招猫逗狗的岁数,哪里坐的住。那道士教得好不复杂,什么加减乘除,我听得一团乱麻,最后就记住了一个最基本的加减拨法,连那些个加减口诀,也是一条不会。”
说完,苟超还两手一摊,用以加强表态。
“无知小儿!无知小儿!”
然,这手势简直是火上浇油。听到前面时,杨博士就惋惜得不得了,到后来听他竟是一条口诀都记不住,脸皮早就涨成了猪肝色。
汪学正一看事情不好,赶忙去拽愤然而起的杨博士,劝他赶紧冷静下来。
苟超也没想到这老头气性这么大,赶紧起来作揖赔不是,说自己太小不懂事,不晓得这是紧要事,还狗腿的去把人家带倒的凳子给扶了起来,请人重新落座。
“您老别跟我一般见识,俺就是一山野小民,快消消气,消消气,早知道能得杨博士这般看重,俺就是头悬梁、锥刺股,也把它学会喽!”
杨博士这时也反应过劲儿,知晓这事原就和自己无关,哪有什么立场去骂人家。只好长叹一声“暴殄天物”,深恨当时遇到老道士的不是自己。
等心绪彻底平复,杨博士向苟超深施一礼,有些颓然地说道,
“吾自幼醉心算学,昨日见令弟拨弄算盘,还言说此物也能算数,便让他演示一番,没想到此物如此奥妙,就有了今日之行。方才心绪激荡之下,对小郎君多有冒犯,还望小郎谅解。”
这杨博士看着也得有个四十来岁,苟超哪能受他的礼,早就喊着“使不得”躲到一边。
他向来佩服有学问的人,见杨博士如此看重算盘,倒还真后悔当年没有好好学。
不过话说回来,他们那个农村小学,根本就没有算盘高手,会的也就这点皮毛,他想学,都没处学去。
汪学正刚刚一直都很冷静,等大家重新坐好,便问到关键处,
“赵郎君是否知晓那位道君,有何道号,抑或是真实姓名?”
这点苟超也早就想好了,去年做麦芽糖就推说是老道士教得,这会儿又是算盘,以后还不知道有什么呢。若是说不知其姓名就怕老有人揪着不放,不如编遭一个,谁要好奇,就自己查去。
“我问过他好几回,他原本不肯说,后来被我磨的不耐,就说是华景润。”
“华景润?”
刚一直再说算盘,苟超就想起了数学。这科目一直是他比较爱学的学科,还读过一些关于华罗庚、陈景润的小故事。尤其是陈景润,听他那个数学老师讲,说是人家当年为了证明“12=3”写了满屋子草纸,收拾好后,装了两麻袋呢。
“清远兄可曾听过?”
杨博士想了半晌,终是摇摇头,说道,
“现下享誉盛名的道法大师,无非孙、王、刘、袁四位真人。而茅山、楼观两派,也无华姓高士,想来是隐修一派。”
李家王朝得了天下,为能有门煊赫的祖宗,好彰显其显贵身份,便追认了老子。
老子乃道家先祖,道教也自然成了李唐的国教。
虽然佛教经过上百年的传播,势力不断壮大,在民间已经能和道教分庭抗礼,但在士人之间,尤其是当了朝廷命官的士人,却已入道为荣,哪怕不入道门,也爱给自己取个道好。
是故,汪、杨二人虽不是道士,可对各道教门派的掌门,道家的大德高士都有所耳闻,毕竟,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谈论了一会儿子虚乌有的道士,杨博士还是聊胜于无地问起苟超算盘的具体用法。
二蛋虽然聪明,但仅学了一天,在家时还打得好好的,被夫子一问,就紧张地什么都忘了,只一下一下地拨下面的珠子,说什么“这是一,这是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