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掌心,轻轻按在她有些微颤的肩头上,朱隶回头,曼声问:“娘娘死的时候,有谁在娘娘身边?”
“刘嫔身边,向来只有一个老嬷嬷在服侍着。那个老嬷嬷,如今被抓到宗人府里,肯定是——”
不用说,肯定是快被折磨死了。
那个老嬷嬷李敏是知道的,是刘嫔身边唯一忠心耿耿的家仆了。说这个老嬷嬷害死刘嫔的话,李敏一万个不相信。
伏燕见到朱隶挥手,先退了出去,两只手拉拢屋门。
屋里,只余他们夫妻俩。
朱隶起身,在屋里慢慢地走了两圈,然后,坐在她身边,把她一搂,说:“不要轻易气坏了身子,不要忘了你现在手还伤着。”
“我知道。我只是想着,如果,我不去霄情苑——”
指头,按住她张开的嘴唇,他深沉的眼,以一种不容分说的表情看着她:“不是你错的事,不要怪到自己头上。你要知道,自责,没有任何好处,不过是给对方机会。”
不得不承认,在战场上存活下来的男人是不一样。可能,他经历过的太多了,在战场上,在腥风血雨中,身边的同伴,或许一瞬间因为箭雨倒下一大片。而他能做的事,只能是往前走。
心里顿时安定了不少,李敏琢磨着:“会是谁干的?”
“你昨天找她,是因为你母亲的那本秘籍吗?”朱隶问。
“我只是问她,知道不知道我母亲入宫的事。看她表情,我觉得她是知道的。”李敏回想着那一幕,刘嫔听到她说出徐娘子三个字时,脸上不由控制闪过的那抹惊恐。
为什么,刘嫔在听到她母亲的名字时,会像看到了世界末日那样可怕。
刘嫔那时候,微微哆嗦张开的唇,是想和她说什么。
“太奇怪了。”李敏感觉很不可思议地摇着头,“我神怀医术入宫,查询我母亲死亡的真相。这些皇宫里的人,如果我不问起我母亲这件事,好像都忘记了我是徐氏的女儿。不如是说,她们本以为,我是绝对不会追究起这件事的,为什么?”
朱隶安静的,只听着她说。
“而且,像刘嫔,怎么会知道我母亲的事?我本以为,她可能住在静妃的宫边,或许能听见什么风声,不过是知道我母亲给静妃治过病而已。结果,不止如此吗?所以,她惨遭杀身之祸。”
刘嫔死了,更足以证明刘嫔知道的事情,绝对不仅仅是徐氏给静妃和三皇子看过病。
“所以说这都不是你的错。”生怕她无意之间,又把自己绕进去了,朱隶捉住她没有受伤的左手,轻轻地握紧,“要说的话,说不定,她有被牵涉到你母亲案子其中的可能。”
知道他这句话是没有错的,道不定刘嫔是杀害她母亲凶手之一。即便不是,刘嫔知道凶手是谁,有包庇罪犯的罪过。如此想来,刘嫔这个死,像是赎罪,其实,罪也是该死的。
李敏眼神里一动,于心而论,实话实说,对于皇宫里的人,每一个,她都不会有特别的感情。原因很简单,皇宫里没有一个是可以信得过的。
对于身边这个男人,她可以信多少呢?
头靠着身旁这个结实的肩膀,李敏闭上眼。
朱隶低头,能看见她那张素颜,那样的美,那样的令人恻怜,在她额头轻轻印上一个亲吻。
“王爷。”
“嗯。”
“你真不纳妾吗?”
朱隶眼神里顿时掠过一抹寒意:“谁又和你说什么话了?”
“不纳妾,可是,以妾身看,皇后和皇上感情不也一般般?”
“皇上六宫美人如云,不像本王,一心一意只对一个人好,心思单纯了,活的,也会轻松一些。”
未料到,他居然有如此之高的感悟。李敏从他身上坐起来,眼里掠过一丝讶异:“我一直很好奇,王爷怎么会不想纳妾?不是家家户户的男子都喜欢纳妾吗?”
“不要把本王和平庸之辈相提并论!”
李敏那一瞬间,直被他这话雷翻了,投进他怀里能笑到上气接不上下气。真是没有想到,原来古人不纳妾的话,可以上升到犹如仙人的绝高境界。
伸手搂住她,怕她笑倒了,朱隶有些无可奈何的:“王妃笑够了没有?本王有那么好笑吗?”
听她咯吱咯吱笑个不停,他仿佛一个恼怒,双手把她抱起。她惊呼一声,即被他抱到房间屏风后面的榻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