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济不知何时停止了手中的茶,老十一在椅子上不安分靠来靠去的动作停了下来。两个答应面面相觑。都是全神贯注地在听李敏说话,生怕漏了一个字。
李敏说话也是不爱多说的,多说的废话她自己都觉得烦,惜字如金,却也不见得。只是,如果有这些废话的时间,她觉得不如在心里头琢磨多一点。何况,这里是皇宫,前天她在这里才亲眼见死了一个人。
等琢磨完了,李敏让人抱了十九爷到小暖阁里去玩。十九爷本来不太愿意走,李敏答应他,他写完字她会过去看。
十九爷一听高兴地说:“都说隶王妃的字写的好看,隶王妃要教十九写字。”
其实十九爷的智力,应该比同龄人少了一到两岁。所以说起话来,十分稚嫩。要说四五岁的孩子,说话已经十分机灵了,不会时而露出一两句傻气的话。
十九爷进了暖阁,由两个答应陪着进去玩了。应说这两个答应也聪明,知道自己在这里听着,除了显得自己八卦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以外,没有任何好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尤其在宫里面。
常嫔让人重新给李敏换了杯热茶,又让人端了两盘花生上来。知道两个皇子喜欢吃花生。
朱琪抛起手里的花生仰头接了一颗,嘴里牙齿嚼的嘎吱嘎吱响。朱济抚着茶盖,眼角的余光一直在对面的人身上。
李敏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要以为这个八皇子在想女人。在这个八皇子心里,女人肯定远不及其它东西。
小说里爱写几个男人同时迷上一个女人,但是,这永远不是真相。真相是,越是位高权重的男人,男人要的是对他们有用的东西。女人一样,只是个工具,一个东西。
朱济想要在她这里得到什么答案,好像太后,好像万历爷,所以,一早在常嫔这儿等着。虽然在外界的人眼光里,似乎不是这样,认为八爷只是对她身为女子的身份感兴趣而已。
李敏拿起茶盅,啜了一口热茶。
常嫔问:“隶王妃,不知十九爷这两天有没有好些?”
“娘娘。”李敏转过身,恭谨地说,“十九爷的病,长年累月累积下来的,属于顽疾。一日两日不可能好。”
“有无法子可解?”常嫔问这话时眉头忧愁。
“有解毒的方子,但是,除了药物服用,饮食要配合上。多让十九爷吃些五谷杂粮以及蔬菜水果,有利于排毒。”
常嫔一听她这话高兴,哪怕时间久一些,有希望等于绝望好。她捏着袖帕的双手不由合了起来,祈祷道:“感谢老天爷,感谢老天爷到底是可怜这孩子。感谢皇上。”
感谢皇上什么,常嫔却没有说出来。八成是感谢皇上把十九爷送到了她这儿。
李敏没有掉以轻心,十九爷的病这次她再来看,马上又发现了一个疑点。
杂症。
中毒,伤风感冒,体虚?
咳嗽,流涕,眼睛发痒红肿,这不都是淑妃娘娘医案里所写的症状?
昨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她只能是把从太医院搬回来的医案翻了又翻。十九爷的医案翻完,翻淑妃。然后,发现,这两个人不知道是不是住同一个宫的关系,有些症状还蛮相似的。
需要再问问。但是,要问谁。
李敏静下心,尝试问了问常嫔:“淑妃娘娘住的宫是——”
“景阳宫。”常嫔答,对李敏没有任何疑问。
对面两个皇子的目光却扫了过来。
“景阳宫离这儿远吗?”李敏当作没看见对面两个人。
常嫔热心地给李敏指明方向:“景阳宫与长春宫南辕北辙。换句话说,景阳宫在东边,长春宫在西边。离景阳宫近的是锦宁宫。景阳宫在锦宁宫的后面。隶王妃与容妃娘娘是亲戚,容妃娘娘住在锦宁宫。”
这样一说,李敏一清二楚了,但是,没有解除她的疑问,李敏又问:“我上回去过容妃娘娘的锦宁宫,貌似这每个宫,屋舍数目都不同。”
“是。”常嫔笑答,“后宫宅院多,但是,哪有可能每个屋里都给人住。每年进宫的新人只多不会少的。”
最后面那句话算是点题了。有时候皇上想不收女人进后宫,也得顾忌这顾忌那的。但是,进来的新人们,挤一个院子的多的是,因为有时候不是房子不够,是太后皇上皇后的安排,非要让人这样挤着在一个院子里。
像常嫔这儿算冷的了,屋舍不多,还非要挤两个答应进来。为什么?答案只有那个安排这么做的人心里头最清楚。
可李敏想知道的,还不是这个,她其实想问的是,景阳宫的环境如何,树木多吗,种了些什么花花草草。十九爷住的屋子离淑妃的屋子近吗。这些,才是对她身为大夫判断病因有利的因素。
最终,还是对面活蹦乱跳的十一,实在受不了她们两个慢吞吞的说话进度,搁了茶盅对李敏说:“隶王妃若想去十九爷以前住的地方看看,我带你去。”
李敏对此可就好奇了:“十一爷,你怎么带我去?”
那是皇上后妃的院子,哪怕是皇上的儿子,不是探望娘亲拜访兄弟,都不可以随意踏入的。
老十一蹦蹦跳跳说:“有什么难的?秀慧宫在景阳宫附近,你不知道?”
这话问的巧妙了。好像是说她李敏对秀慧宫该十分了解到透彻是的。但是,她李敏偏偏不知道秀慧宫是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