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哥的脸色一下子像是被针扎了似的,涨成一片猪肝红,怒道:“小小一个奴才,真以为自己可以胆大包天了!”话没说完,突然上前,猛的两只手左右开弓,扫在雅子的小脸蛋上。
没过一会儿功夫,雅子小小的身子被掌风刮到了地上,露在灯笼底下的半张小脸,肿得老高,嘴角不断地流血,贝齿在受到冲击打哆嗦的时候,紧紧抿成倔强的一条线。
黑云遮盖住了院子里头的月光,在黑暗里朱潜的脸色蓦然跟着夜色一黑,怒意瞬间彰显在丹凤眸里。
小手里抓着的桃花扇子啪的一声,清脆地收起。
黑白双煞,紧随小主子从屋檐上直飞下来,趁乌云之际,直闯曾府内。站在废院里的几名曾府护院,在都不知道发生什么回事时,只觉得一阵风刮来,即是一排像稻草一样栽倒在地上。
鲁哥听到身后啊的几声惨叫,心头一惊,刚转回头,见是一道青风像是幻影擦过自己眼前。
那道风定下来时,露出了一个小人影。
鲁哥讶异着,紧随大黑手抓的匕首横在他脖子上时,什么声音几乎都发不出来,只有喉咙里因为恐惧露出的口水翻动不休:“大,大,大侠,是来自何方——”
躺在地上的雅子听见了动静。她迷迷糊糊的,由于被鲁哥甩的两巴太过凶狠,整个小脑袋是嗡嗡嗡响着,好像千万只蚂蚁在脑袋里咬。可是,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她只能很用力地睁开眼睛,想看看究竟。
勉强睁开的眼线里,只见是一束光照了进来,是从敞开的门里那片乌云移开之后露出的月光,照到了屹立在她人前的人身上。
修长笔直的身材,宛如一棵俊秀的白桦树,那样的高大。
在月光下,脸背着月光,是看不清楚的,可是,即便看不清楚,只从模糊的背光轮廓都能感觉到那是一张倾国倾城的绝色。
更不用说,只是黑暗里露出的那双眼睛,宛如柳刀似的,暗藏的锋芒若隐若现,看着她,却是在眸光落在她的小脸上时,突然一闪,从刀锋的光忽然变成了湖水似的涟漪。
雅子吃着气,不知道眼前这个人是谁,为什么在这时候出现,在这里出现。
是曾雪磐的人吗?
俨然不可能是。如果是的话,不会在鲁哥对她打算大打出手的节骨眼上出现。这分明是毁了鲁哥的好事。
那张脸朝着她伏低下来了,越来越逼近,近到,她似乎能闻到对方身上散发出的味儿,这让她一怔。
只记得,无论是在当年她亲爹家里,或是在曾府里,遇到的富贵人家的公子爷,都是要带些贵族的龙涎香。可这个人,长得这般绝色,看起来也不可能是平凡百姓,浑身闻着的味儿,明显是一点胭脂气息都没有。
是青草的味儿,却比龙涎香更为浓郁,雅致,那样的不可思议的,充斥着魅力的味道。
雅子愣着,抬头对上那双似乎比女人更美艳的眸子,小嘴唇张了张,刚要说什么。
对方小手里抓着的桃花扇,宛若蜻蜓点水扶在了她青肿的嘴角边:“不要说话。”
为什么?雅子讶异着。
桃花扇往下移动着,落到她的下颌骨上:“这里的骨头,可能被打裂了。先不要动。”
雅子吸着鼻子里的气体,脸上肯定写着不可置信,想着这人是谁。
朱潜眼睛眯一眯,仿佛对她此刻的表情很感兴趣,说:“看来你不知道我是谁。更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不过,以你的聪明智慧,应该知道的。”
看似矛盾的话,却无疑让雅子脑袋里突然灵光一闪,明白了:
这人是白白搬来的救兵。
只是没有想到,原来白白去求助的人,是这样的年轻,和她身高差不多而已的孩子,可是,是个极不平凡的孩子,这点是绝对没有错的。
这人的身高,仔细看,真的不高,可能只有七八岁大,可出现在她眼前那一刻时,她宛如望到了高山宏伟的感觉。
更让她确信无疑这人不简单的地方,在于,这人懂得白白的求助,而且,能找到她这里来救她,甚至,是知道她受到了牵累的缘故有了危机,所以赶来救她。
是个正直的人,她可以这样想吗?
朱潜能明显感受到,眼前的这张小脸忽然有些神情上的晃动,是一方面更加警惕的眼神盯着他。
如果是一般的孩子,这时候早就应该哇哇大哭,哭得可怜凄苦,对他喊着救命,而不是对他这样一种截然相反的表情。
足以可见,这个女娃身上,该是遭遇过多少事儿,以这么小的年纪而言,实在有些令人难以置信。
一时间,朱潜的心里升起了一种有些怜惜的感情。是不自禁的。毕竟他也不是完全冷血心肠的孩子。他的爹和娘,外面的人,都说他父母为人冷酷,在他眼里,爹娘都是理智的人罢了,其实,心肠对待一般人,都是很好很好的人。
对于值得同情的人,更是有几分柔铁心肠。
朱潜慢慢地吸口气,像是一丝自言自语的喟叹:“我真看起来有那么不可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