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一声,被冒顿单于骂的巫医两个膝盖扑通跪在了地上,跪虽然跪着,却还是声色俱厉地说:“可汗,这个女子,满身巫气,我是看不出她身上有什么仙气,只怕还是个大明的妖。妖也可以给人治病。不过,妖给人治病的话,是有条件的。”
看来这个巫医不是什么都不懂。她是不是神仙也好,是不是妖怪也好,但是,李大夫给人治病从来不是免费的。这个巫医说的倒也对。
如今看巫医在关键时对冒顿单于说了一番这样劝勉的话,都是同行,李敏同时也可想而知此时此刻对方心头的焦急和无奈,以及不得已拼死一搏的心思。
他们是看不好冒顿单于的病了,但是,如果,他们不阻止的话,让她李大夫对冒顿单于的病有了办法,他们这些人,恐怕不是被杀,就是在东胡人里失去现在拥有的地位和福利了。
说实话,如果是她李大夫的话,却绝对不会像他们这样,在这个时候做出这样的事。这分明是蠢事。因为这些人往往忘记了一点,最要命的一点。一个病人,哪管你大夫怎么样,他在生病的时候,要的东西永远只有一样——给我治好好我的病。
为此,病人愿意倾其所有。这也是为什么说,病人,不管怎样在大夫面前都是弱势人群。如果,一个大夫心存不善的话,完全可以在这方面上做文章。所以说大夫,首要条件,人品要正。
当然,她李敏向来认为,大夫不是同情心泛滥的圣母玛利亚。人品不仅要正,正义感也是需要的。
可以的话,像这种心狠手辣的人,救了,不过是等于救了一个凶手,一个永远不知悔改的凶手,救了等于祸害苍生。因此她必须考虑,深远的考虑。
对面的巫医,好像看穿了她的表情,黑溜溜的眼珠儿再一转,对冒顿单于说:“可汗,这女子心思邪恶,你看她现在不说话了,肯定是在想什么法子,迷惑可汗,给可汗下让可汗求死不能求生也不能的药。”
冒顿单于好像是听进去了巫医这句话,金黄马车里一刻没有动静。再过了片刻,终于发出了一声,说:“告诉隶王妃,她只有一个选择,到本汗这里来,给本汗看病,把本汗的病治好了。如果她做不到,这里的人,只有死路一条。本汗时间不多,按照大明人的方法,把一炷香折成五段,每烧完一段香,隶王妃还不能对本汗的病做出结论,本汗就杀一个人。”
伴随冒顿单于这话落地,一炷香马上被分为了五段,插在了雪地里。巫医接过火烛,没有任何迟疑,点燃了第一段香。
今天的风那么的大,那星点的火被风一吹,马上烧了起来。眼看那五分之一香,恐怕用不到平常一半的时间,瞬间功夫都可以被烧完。
被东胡人围困住,已经形同落网之鱼的大明高卑伤兵士兵们,全吊起了嗓子眼。李嬷嬷的两只眼珠,瞪着那燃烧的香都等同于直接翻白眼一样。
尚姑姑拼命念着菩萨保佑,慢点慢点。
巫医的嘴角,伴随那巨大的火苗一瞬间要把那丁点香条吞灭的景象,勾起了得意的残暴的微笑。
说时迟那时快,火苗一口没有吞进余下的香条,是被突然铺天盖地的雪粒给灭了火苗。
巫医惊住了。东胡人都很诧异。
只见,那抬起脚,铲了一口雪把香条上的火灭了的人,不是李大夫又能是谁?
东胡人里头一阵阵的寒气猛抽肺底。
从来没有人,敢在冒顿单于面前做这样的事!
“隶、王、妃——”金黄马车里,发出了男子震怒的声音。
李敏淡淡地说:“你如果想把命活久一点,不会没有听人说过吧,随便杀生可不是能让人延年益寿的事儿。”
对她这话,马车里那个暴戾男子,只会发出一串寒冷至森的大笑,说:“那是佛爷说的话。只有大明人的女子,会把自己自称为老佛爷。本汗,从小习惯了吃肉,我们东胡人,一个个都是吃肉长大的,一出生就是杀生。杀生是老天爷赐给我们东胡人的使命。所以,你不需要用大明人的说法想来糊弄本汗!”
李敏对此只是转头,对着那个拿起弓,瞄准了李嬷嬷的东胡士兵说:“你如果敢放箭,本妃这就对你们可汗说,随便吧,本妃不治了!本妃不是个怕死的。本妃这条命已经死过很多回了。还有,本妃这些人,和本妃一样都是不怕死的。如果本妃先选择了自我了断,你们看看这些人,会不会和你们同归于尽!至于你们可汗说的,不怕被本妃糊弄,本妃倒也觉得可笑至极了。怎么,不怕被本妃糊弄,不相信本妃的话,何必来找本妃看病?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本妃不愁没有病人!”
拿弓的那个士兵,顿时手脚都发起了抖。眼看,李敏这副表情,这个生气,一点都不像是在虚张声势。
这个女子,他们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女子。
问题是,这个女子真有这样可以恫吓他们东胡人可汗的底气。
金黄马车里的主子,一声又一声的,仿佛在喘息,又像是在呻吟。明显是被李敏给气的。
巫医对此却好像是束手无策,这会儿突然变得畏首畏脚起来了,退到了距离马车的一边上默默不吱声。可见,冒顿单于这个病,不轻。之前的巫医应该是想尽了办法都没有效果。
李敏只听马车里传出来的病人的这些声音,一针见血就可以洞察出哪里厉害了:“是痛吧?痛不欲生。草原上,号称最可怕的那个王者,屠杀无数生命,对杀生根本无所谓的王者,结果,被疼痛击倒了。不要小看疼痛这个东西,疼痛,是比生命更要人命的一样东西。是天生来惩罚人类的事儿。很多人情愿死,都不愿意在疼痛中过日。”
巫医猛然抬起了头,像是第一次认识她这个人,鄙视她,不屑她的眸光里,出现了另一抹异样的光彩。
金黄马车里的那个男人,已经好像没有一点可以对她生气的郁怒了,说:“本汗病了这么久,看过的大夫无数,唯有你一句话,好像突然让本汗明白了,什么才叫做大夫。本汗之前那些大夫,巫医,一个个全都是庸才!”
那些自称是大夫神医的人,一个个说全心全意给他治,却都是给他治个鬼!连他病人最需要解决的问题是什么都不知道。
“隶王妃,给本汗治病。本汗现在,不怀疑了,不会相信那些没用的庸才的话,本汗相信,只有你可以治好本汗的病。只要你把本汗的病治好了,你要什么本汗都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