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敏走上前,对婆婆说:“母亲,我随十一爷到十爷府上一趟,可能也就一两柱香时间,母亲不用太过挂心。犹如十一爷说的,都是一家人。”
尤氏心头挂的是,这儿媳妇天天拎药箱到人家家里给人看病跑腿,不是委屈了吗?李敏自己不觉得委屈,因为她穿来之前,已经是一名给人看病的大夫了。再说了,当大夫哪会委屈了,人家有病不得求着你,治好了人家的病人家不得对你感恩戴德。大夫这个行当,本来就是个受人尊敬的行业。
李敏当然也知道婆婆心里头所想的,说:“母亲倘若是担心禧王妃的话,反正母亲终究也是要去看看禧王妃的,与儿媳一块坐车过去,如何?”
尤氏心底里一琢磨,儿媳妇这话没有错。都说十爷这媳妇病了有一个月长久了,自己都不闻不问的。之前自己不知情是一回事,既然现在知情了,而且十爷媳妇病的还蛮重,自己肯定是要去看看的。即便见不到病人,坐在那里问候一下病人家属也是必要的。
谁让护国公府与皇上一家是一个祖宗。自己两个儿子小时候,也都少不了和皇子们在一块称兄道弟。
就此,尤氏让人准备了大马车。朱理和朱琪骑着马在马车前后护驾,尤氏和李敏坐在马车上,一行人匆匆赶往十皇子府。
十皇子府里头已经是一团乱了。
只见门口有人拿着张板凳,好像是要更换门前灯笼的样子。这莫非是要给病人准备后事了吗?
尤氏的心头抓成了拳头,七上八下的,不经意时那手指在李敏的手背上抓了一把。
小的说,尤氏是怕儿媳妇这进去给人看病不是时候,病人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死了,会不会赖上李敏说是李敏治死的。大的来说。十爷府上发生这么大的事,好好的媳妇娶不到半年就死了。这还得了。说到外面去,岂不都说十爷是克妻命了。到时候,皇宫里肯定没有一个高兴的。
想那景阳宫里的事未完,这会儿十爷府上马上发生这样的事,太后娘娘不得又挂上心了。
尤氏这样想真是没错的。他们的马车刚停,迎头一辆大马车从东边来。太后也是突然得到十爷府上的报信,不知道是不是庄妃到太后那里哭过,太后立马下了急令,让太医院赶紧派人过来。
来的御医,正是那日李敏在太医院遇见过的刘御医。
这刘御医也够倒霉的,上次齐常在死的时候,是他替了王兆雄收拾了这个烂摊子。王兆雄今日又称有事调休在家了。
晦气!晦气!刘御医拎着药箱下了马车时,迎面看见了李敏和尤氏,心头连念两声,很不爽快。
拂了膝盖头,刘御医对在大门前遇到的几个主子打了个揖:“臣参见十一爷,理王爷,靖王妃,隶王妃。”
既然太后都让太医院派御医过来了,尤氏打定了主意让太后的尖兵在前面给李敏探路,说:“刘御医快请起。理儿,十一爷,还不快给刘御医带路。”
刘御医眸子里闪过的一抹晦色,想必是恼火的很。明明面前已经有了个医术听说比他高明的,居然让他先去当替死鬼。
十一爷让人打开大门,刘御医低头,戴着自己那顶官帽,小心翼翼地尾随十爷府上的人,进了门里。
尤氏见着刘御医消失在了门口,仿佛安了心,对儿子儿媳妇说:“我们走吧。”
李敏跟随婆婆,走进了十爷府里。
十皇子府,听说以前是前朝一个宦官家的府第,万历爷将其赐给了儿子,重新修整,修整约一年后,十爷和媳妇住了进来。
这个宦官家里应该是被抄之前家底很不错,进了门里,李敏发现,府中的石板路,全都是由大理石修葺过的痕迹。
院内凉亭小院,鱼池假山,样样不缺。是个闲情逸致的好地方。说起来,万历爷并没有亏待这个儿子。可能是念着这个儿子虽然总摆着一张臭脸,好歹,让他这个做皇帝的父亲,心里头从来不需要操心过。
往里走,未走到府里的后院,只听见一阵哭声从后面传来。
尤氏听带路的人说,才知道禧王妃的母亲听闻女儿消息已经从自己家里赶过来了。
十爷的媳妇,禧王妃,父亲是鸿胪寺的官员,官位不高只是个六品官。因此,知道女儿出事以后,禧王妃的母亲曹氏基本已经觉得无望了。
虽然说,能嫁给皇家的皇子很风光。可是谁不知道,嫁皇子有高有低,要是能嫁到三爷或是八爷府上,哪怕是七爷九爷府上都不差,因为外界都知道这些皇子做事比较可靠。可十爷的名声,其实比李敏之前的病痨鬼称号好不了多少。
都知道十爷是个不靠谱的皇子。做事样样不成,而且晦气,到哪儿都惹人厌。
要是禧王妃娘家有点势力,还能帮自己女儿撑一撑腰,但是,想十爷在宫里是什么人,宫里能给十爷指个多好的对象基本不可能。所以,宫里才会对刚嫁给十爷不久的禧王妃诸多夸誉,说其样样好。
禧王妃是好,好在跟了十爷以后,基本一样是窝在十爷府里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什么事当然也就惹不出来。皇宫里,皇上和太后都认为,只要不惹祸不添乱的女人,已经是最好的女人。禧王妃这点颇得圣心。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好人短命的缘故。年纪轻轻的禧王妃,嫁了不到半年,现在已经奄奄一息了。
曹氏只是在女儿床前哭着,看到对面坐着的女婿,十爷那一头愁眉苦脸闷声不说话像棺材的神情,真想一头撞过去干脆和十爷抱着全家一块死算了。
真真是十爷那张晦气的脸,到老婆快要死了都还能无能为力的脸,让人怎么看能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