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宫律朝他摊了摊手,示意请便。
于是安室透笑眯眯的伸出手撑住下颌,略略拖长尾音:“律。”
他说:“你是为什么而来的呢。”
云宫律沉默了片刻。
片刻后,他轻笑着道:“我是为你而来的,亲爱的透。”
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荡漾,云宫律语气淡淡:“这个,绝不是谎言哦。”
*
云宫律有没有真的说谎安室透不知道,他们该回程了他倒是相当清楚。
“回去就是帕斯托雷的拍卖会了…唔。”
安室透头也不抬的同身旁人说道:“你要去吗?”
“我不去。”
硕大的墨镜架在贝尔摩德的鼻梁上,足足遮挡了她三分之一的脸庞,她的语气淡然中带着些许不耐,安室透清楚她和朗姆历来是有些不合。
贝尔摩德:“他应该会派宾加去吧,正好国际刑警组织那边最近得了空,你见过他了吗?”
“没有。”
安室透耸耸肩,拇指在屏幕上不断滑动,语气凉薄:“嘛,不过光听名字就知道和他合不来就对了,不见也好。”
说着他略略眨了眨眼:“说起来,那天晚上以拉赫让我转告你一句话来着。”
“哇哦。”贝尔摩德挑了挑眉,她促狭的睨了安室透一眼:“真没想到,那样火热的时刻竟然也能想起我来嘛?”
火热……
安室透面上不为所动,心中却不由得肯定了这个说法——喝醉了的云宫律的确蛮火热的。
以及,这家伙的酒量原来这么差吗。
安室透很确定他没有数错云宫律的杯数,绝对不超过五杯。
他觉得自己之前遭受了诈骗。
但这样的情况显然不会成为他们返程途中的谈资,于是安室透面无表情的跳过了贝尔摩德揶揄他的话题,直截了当道:“你还是收收笑吧,组织最近恐怕不会太安全哦。”
贝尔摩德眯了眯眼:“嗯?”
安室透耸肩表情也变得无谓了起来:“意思就是,他在和我打得火热的时候,顺带告诉了我,他要开始行动了。”
“至于具体怎么行动,为什么行动他就没说了。”
安室透肯定的点了点头:“嗯,大概是要我们提前买好棺材的意思了。”
*
这个消息毫无疑义的在组织内部掀起了轩然大波,至少从贝尔摩德急匆匆的离开就足以看出这件事的重要所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这座庞然大物恐怕就会以极其可怖的规模动作起来,而这也正好就是他们最好的机会。
没错,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挑衅通知,所谓的行动不过是谎言。
只是降谷零需要他们这样觉得罢了。
从那个人的房间走出来,他当然会付出一些东西,相应的,他也需要拿到更多的东西,保证收支平衡——这是卧底的美学。
他们越慌乱,掀起来的动乱越大,动作越大,破绽就越多……他们的机会也就越多。
阳光穿过机场透亮的玻璃,安室透活动了下脖颈。
云宫律不可能将有关彭格列的行动方向告诉他,就像是安室透不会把自己是卧底告诉云宫律一样理所应当。
所以他最不需要的就是云宫律的信任,他们之间的信任比海市蜃楼还要虚假。
但为什么,云宫律问了那样的问题呢?
“看见云宫律的是你、还是真实的你自己。”
他重复着云宫律的最后一个问题。
口中有些苦涩,就像他最后喝下的那一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