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时的很多事,程晚都记不太清,更别提是例行公事般小组团建地去看个两小时的电影。
茫茫三年中有太多数不清的时间是周北洛自己度过的,她以为孤零零一个人闯荡的青春期,在他心中却始终是打着聚光灯的。
攥着纸张的手指有些发白,程晚不知从哪生出些歉意,她徒然嚅了嚅唇,刚要说什么,脑袋就整个被压在男生肩膀下。
耳朵被夹得发疼,眸底那点酝酿的歉意消散殆尽,程晚嗓音有些愠怒地去扯他手臂,“神经病啊周北洛,你松开……”
“程早早。”他不仅夹她脑袋,还腾出一只手去捏她脸。
这般亲昵的动作似乎生来就会,周北洛笑着,眼底却一晃而过那份沉意,嗓音倏地变缓,慢悠悠地开口,“你刚才在想什么?”
“老子就知道你们这群恋爱脑凑一起会聊这种话。”齐群刚要开腔更换舆论风向,陆地草坪上的光幕忽然亮起来。
程晚周北洛应身而动,起身站到另一旁等流程露个脸。
这次结婚典礼是周琪娑前后策划的,婚龄30应该是珍珠婚,她专门找人寻了好多珍宝级别的珍珠和普通档次的混在一起,作为典礼后的彩蛋抽奖环节。
周北洛两人事先站到台阶旁就是为了一会充当便宜礼宾,看人抓珍珠的。
再松弛现在也到了人前,程晚屏息听了几分钟周阿姨的发言,四处乱晃的眼睛忽然瞄到台阶斜侧方李帏清女士和她老爸。
两人面容不快,像是刚闹了什么矛盾,纵使众人围观着也没撑住笑意,中间隔着三人宽的距离。
光幕刷地变色,周琪娑身穿缀满珍珠婚纱般长拖摆被花童牵着款款走来。
周叔叔西装革履,明明中年的年纪看着仍旧意气风发,周琪娑先惯常说了几句台面上的欢迎大家参加宴席的场面词,话筒递回周叔叔那,
他只叫了一声她的小名。
而后是简短的两句话:
第一句,“我从没有一刻后悔过和你结婚。”
第二句,“好想让你更幸福。”
草浪被吹得泛起湿润的气味,奏响的古典乐庄重得体,身侧周北洛懒洋洋站着,程晚视线由台上转到台下侧方。
一台的高度,两边的恩爱状况天上地下。
得到宠爱的女人不管过了多久都像公主,不管她老妈掩饰得多么严密,她都能看见她内心深藏得几近浓厚的羡煞,无关友谊,只管风月。
这一刻,程晚开始怀疑什么是真的。
或许有人天生就有被爱的能力,能在复杂浮躁的感情博弈中坚定地选中彼此,曾经她也以为爱情就是两个人的事情,后期慢慢变成熟,她才醒悟。
其实跟一个人保持长时间的相处,而后漫长岁月中全与此人共度,是一件太危险的事情,不光是怕对方变心,还会害怕自己心态变化。
“周北洛。”
“嗯?”
“你说,结婚是不是真的需要很大的勇气?”
她老爸老妈好像就是倾尽勇气后落败的那一类。
男生顿了下意识到什么,而后又恢复到方才的懒散状态,他勾着女生肩膀,低眸口吻闲散。
“我只能说,无论之后如何,被牧师指导手掌放在婚姻法典的那刻,他们想爱彼此的心都不是假的。”
“不管未来如何,”
“我只要这一刻。”
黝黑的眼眸像要在她眼中烫出个同样温度的洞,程晚瞳孔微颤,手中却忽然被推过来一尊方形小箱。
周北洛收回手,收回视线,什么都没说又退回原地。
为了讨彩头,抽奖珍珠环节的来宾都会说句祝贺词当彩头,珍珠被毛绒小袋顶端系了细绳搭在箱子口径处,每抽一句就是一句“白头到老”“长长久久”之类的俗套话。
他老爸老妈30周年所有的祝福,都被砸在他俩身上,周北洛却没做多余的表情。
在他看来,白头到老之类的话都需要两人一起完成,带有捆绑性质,程晚不喜欢束缚。
半小时后,面前鱼贯来往的人总算走远,
最后只剩下两枚细绳。
程晚正准备转身把箱子放回原位时,身侧的男生忽然伸手随便勾出来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