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澄看了眼那个坐标,晚宴结束后,在学校关门前,应该能勉强赶来。
[橙子:好吧,那你喝酒了吗?要少喝一点]
[周甲方学长:好]
[周甲方学长:吃饭了吗?]
[橙子:还没呢,现在没空呀]
[橙子:不说了,又到我了!]
周时锐回完消息,肩膀被忽然拍了拍。
他侧过脸,是周平河。
和电话中暴跳如雷的形象不同,此时的周平河穿着银灰色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人到中年,即使有些发福,但也可以窥见年轻时的风采,很和蔼的一张脸,好像是这世界上最温柔的父亲。
“怎么来了也不爸爸说一声。”周平河笑着说,“你妈妈正想见见你呢。”
周时锐不着痕迹地侧身,那只手尴尬地垂下,他微微抬眼,没什么情绪地问:“阿姨在哪?”
周平河的表情凝固一瞬,但又隐忍下去:“你阿姨在那边呢,她朋友也来了,今天是她生日,时锐,你去给她说两句话吧。”
周时锐颔首,抬脚径直离开。
这样尴尬的场面,周平河很想发火,但在众目睽睽下,他不愿意舍弃儒雅的面具,又或者,他早已知晓自己的怒火不会再撼动如今的周时锐半分,只得猛喝了两口酒。
生日宴会进行到一半,饭桌上,很吵闹,周时锐已经喝了很多杯酒,但他酒量不错,并没有晕眩感,只是感觉体温下降。
自从他显露出关于计算机方面的天赋后,周平河并不赞同他走这条路,从此,他便从再未拿过家里一分钱,一步步爬上来后,才明白人脉和钱权缺一不少。
生日宴会,这样好的交际场合,他不会不来。
周时锐看了眼表,指针已经走至将近十点。
附近的蛋糕店,十点左右便会关门。
周时锐想,当他回去时,乐澄应该已经吃过饭,或许一个饭后甜点,会让他更开心。
他站起身,妥帖地和众人碰杯,然后转身,没有犹豫地走了出去。
他出了门,但很快,周平河追了出来。
“周时锐!”周平河喊他,“你给我站住,你要干什么去?你阿姨的生日会还没结束!生日这天你还要故意给大家找不痛快,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爸?还有没有这个家?”
许是顾忌脸面,周平河的声音并没有太大,而是压着声音,这使他听起来有些滑稽。
紧接着,他的后妈,那个穿着得体漂亮的女人也追了出来,见到周平河后,先是温柔地给周平河顺了顺气,然后才说:“平河,别生气了,时锐也是忙,他还要回学校呢,没事的,让孩子回去吧。”
周平河不依不挠:“你还替他说话!他现在翅膀硬了,要骑到他老子头上了,你一年就过这么一个生日,他还要摆这样的脸色……”
“好了好了,”漂亮的女人很温柔的,“你别生气了,时锐也不是故意的……”
其实是很般配的一幕,暴跳如雷的丈夫,温柔包容的妻子,丈夫在妻子的安抚下从虚张声势的愤怒,变回死水一般的高傲,仿佛找回了自己随着年纪增长,而日渐丢失的男性自尊。
周时锐静静望着他们,心中没有任何波澜,甚至想勾起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