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月笑着回禀:“自然是我家夫人让奴婢来告知大夫人的,否则奴婢便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置喙主人家的事儿。”她垂着眸,并没有去看林氏,而是笑意未改,又温声道:“而且夫人知道,章家在宾客之列有多么重要,自打发觉了玉湘做的事儿,便已经急忙又新制了一张帖子,奴婢来之前,已经将那帖子稳稳当当地交到章家去了。”林氏眉毛微微一挑。她看上了章家二公子的小女儿,这些日子托付连三去左右游说,又想着借宴席之名将人请到府上,好叫两个孩子相看一番。自家儿子是龙章风姿之相,但凡能让章家人见上一面,就不怕这门婚事成不了。而她原本还在担心若被宁以卿知道她的真实意图,只怕会从中作梗,阻碍淮之的这门好亲事。却未曾料到,宁以卿竟会如此大度,还特意助她一臂之力?她是蠢到猜不出自己的用意,还是……林氏不着痕迹地问了一句:“你家夫人像是很盼着章家能来?”“自然是如此。”兰月应道,“夫人说了,章家声名远扬,章老大人又是如今陛下最为信重的老臣,门下学生无数。如若能与章家走得近些,或是……”她略微抬起眸子,笑盈盈道,“或是能成就一番绝佳姻缘,那么无论是对于夫人您、对于大房,或是对于整个安平侯府上下,乃至侯爷和我家夫人自己,都是天大的好事。夫人您说,是吗?”林氏冷笑道:“自然是这个道理。”兰月又乖巧道:“筹办宴席一应银钱,我家夫人已经一一统算过,今日奴婢也将足够的银两交给了府中管事的房妈妈。我家夫人说了,既是安平侯府的宴席,自然要办得体面,夫人尽管往大了筹办便是,无需忧心府中开支,二房自会一力支持。”看来那宁以卿不但知道自己的意思,还有意成全。林氏心中讥讽不停,只觉得宁以卿是真的失了陆宴礼的欢心,只能病急乱投医,如今这样,只怕是想着向大房示好呢!但凡大房能与章家结亲,淮之日后的仕途便是如登青云。陆宴礼一个武将,做到顶了天去又能如何?还不是只能靠打打杀杀得来的那一点功劳辛苦维系?而自己的儿子,以后是可以入主中枢、官拜宰辅的命,言以通天达地,哪怕是陆宴礼这样的军将也只能仰之弥高,甚至不得不听他调遣!故而林氏心中更加笃定,宁以卿也是看透了这层关系,这才指望着促成这桩姻缘,让安平侯府的地位在京中日渐高贵,而她自然也能得陆宴礼高看一眼。林氏愈想愈发得意起来,竟毫不掩饰地就在兰月面前嗤笑了一声。她伸手抚了抚耳边垂下的留心,故作姿态道:“既然如此,就替我谢过你家夫人的好意。往后安平侯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侯府得了荣耀,我也必然会在宴礼面前一一细说她的功劳。”兰月喜不自胜地应了一声,又连声道谢。林氏破天荒地吩咐人给了兰月赏钱,看着兰月拿着几块碎银心满意足地走出厅门,林氏便骤然变了脸色。她一记眼刀看向一旁的青莲,斥骂道:“没用的东西!”青莲立时跪倒在地,惶恐道:“是奴婢没用,还请夫人明示。”林氏啪地一声,将茶盏抓起用力甩到她身上,看着被淋了一身茶水却仍旧面露茫然之色的青莲,心中怒火不由更甚。她站起身来,指着青莲的鼻子怒骂道:“你这个蠢货!你还听不懂宁以卿的意思吗?!”“小贱人都已经偷偷惦记上了少公子!这些时日来,我是日日耳提面命,叫你务必盯好雅颂阁、盯紧公子身边的人,而你呢?你这双没用的眼睛到底是盯到哪一处去了!”青莲内心惶恐不安,面上更是泫然欲泣:“奴婢……奴婢不知道……奴婢这些时日一直让人盯着的!奴婢不敢说谎!”她眼睛看向王婆子,匆忙道:“一定是、定是手下的人不尽心!王婆子,交代你办的差事呢!”林氏上前狠狠扇了一巴掌,直接将青莲的另一边脸也扇得高高肿起。“事到如今你还敢说不知道,难道要等贱人爬上我儿的床榻你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