瓯飚背着精米,背上火辣辣的疼,但他必须坚持走到秦人的大营寨中。在岸边喝的精米粥总算起到了作用,勉强支撑着他疲乏的身体。他跟在供人寨族长的身后,他们彼此之间离得很近但在秦人的监视下还是不敢说话,只有眼神的交流。他们都在彼此鼓劲,瓯飚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所以他一直在观察。他发现他们这些人很多,都是青壮年,但也很疲乏,很虚弱。有些人已经开始浮肿,想来是几天没有见到盐巴了。还有些人面色苍白的如同天上的白云,这是病入膏肓的征兆,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瓯飚背后传来了辱骂的声音,他听到哀求的哭声,但随着扑哧的一声,哭声也戛然而止。他没有向后看,因为转身就要挨鞭子。但他知道他身后的禽人壮汉死了,这个壮汉身体很好,性格也很好,但他韧性太差了,他扛不动了,所以就死了。瓯飚扛着粮食走过了平路,走过了杂草,走出了山谷,他终于把粮食扛进了秦人的大营寨中。但没等他歇口气,又被驱赶着向河岸码头而来。
第二次来到河岸码头的时候,他看到在路的一边架着十几口大锅,锅里煮的鱼肉,他很确定,因为这个味道他很熟悉。锅前放着陶碗盛满了鱼肉和鱼汤,前面的人端着碗蹲在一旁吃着,他也学着端了一碗鱼汤,蹲在一旁吃了起来。第二次扛着的粮食轻了许多,但使劲抓了几下确定和第一次的不一样。他不知道这是什么粮食,就这样瓯飚来来去去的数了五次粮食才被扛完。
然后他们被驱赶到一座木桩围城的院子里,里面除了人什么也没有,太阳渐渐的落下,月亮亮了起来。四周也安静下来。他悄悄的摸到供人族族长巴特的身边,然后两人悄悄的移到了中央,这才敢小声的说起话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还混回来”两人几乎一口同声的问道,声音一下子变大了。两人回头观察看守他们的秦人,发现这些秦人疲敝的打着哈欠。没有听到他们的说话声。更没有注意到他们两的异常举动。
“你先说?”两人开始低声的聊了起来。原来巴特所在的供人寨是七八天前被秦人打破的,秦人饿疯了见粮食就抢,见人就杀。他们寨子的女人孩子老人就是他们自己挖的坑活活埋了的。其他的几族人基本都是这样,不同的是他们帮着这些族的男人们给他们的族人挖过坑。说着说着巴特低声的抽噎起来。
“那你知道秦人为什么要找小孩吗?”瓯飚不知道怎么安慰巴特但他还没问完,就又追问道。
“找小孩?他们只要百天以内的女婴,连同女婴的父母都会被带走,被带走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他们。”巴特有些恐惧的说道。
瓯飚环顾着木桩外面的帐篷,更加担忧起幼女的处境来,他不知道秦要幼女能做什么?他们要杀的话一起活埋就是了,为什么要单独处理呢,瓯飚心中越想越怕起来。因为他想起小时候父亲给他讲过的一个故事。
但就在这时,秦人营寨中突然传来的呐喊声,还有鼓声,秦人营寨开始躁动起来,秦人们拿着武器开始聚集起来。
营寨外传来了喊杀声,巴特神色很激动,随着着其他人站起来观察营寨外的情景来,外面的喊杀声并没有持续多少时间又安静了下来。但秦人加强了对他们的看管,又在木桩外增加了一些士卒。
…………
“秦人,哪里得来的粮草,谁能告诉本王?”在瓯人寨东面一百多里外的越人小寨中一肥胖的中年人站在大堂上,怒气冲天的问着。
堂下的几员将领都默不作声,不知道如何劝解发怒的中年人,中年人看了看几员将领,抬着突出来的肚子,走到了大厅口,抬头看了看月色,脸上浮现出追忆的神色,挥了挥手让堂里的这些将领都退下去。
所有将领都退下去后留下了一位年轻的公子哥,他一身文吏打扮,腰间挂着长剑,配着玉佩。看外人都退下后急切的问道:
“父亲,现在我们如何是好?高人前日已经离去了?”
“哼,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要沉得住气。你也下去吧,让为父思虑一会。”大肚子中年人转身走到案几旁摆手说道。
要说此人是谁,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闽越王无诸,无诸为越王勾践后裔,驺氏。楚威王六年,前楚国夺取越国钱塘江以北和以西的土地后,越国从此解体,越王子孙分散到江南海滨一带,各据一方,或称王,或为君,互不统属。无诸先祖移居闽越自称闽越王,经过朝、睦两代人的不懈努力,方降服闽越诸部,统辖冶山一带的几处平原地带。
自从桀骏袭杀屠睢,攻破南野,他无诸拦阻番禺军东归,直至最后全歼番禺军。他无诸明白此次以后已无退路。要么把秦人赶出百越,要么被秦人抄家灭族。其实他本来不想和秦人对抗的,但嬴政竟降了他的王号。这是无诸无法忍受的耻辱,先祖两代人的拼搏,怎能被他这个不孝子抹黑。所以他与桀骏联兵全歼了番禺军,彻底绝了自己的后路。
几月前,军师协次子断秦人粮道,不成想被秦军暗算,军师损命,次子被一高人所救。次子言军师推测秦人有靠海袭击的可能,高人也认可,因而他听从高人建议,领兵北上与秦人周璇与崇山峻岭之间。十几天前高人言秦人后路粮道空虚。于是他派五千越兵翻山袭之,果然一击而的。又在高人的计策下将秦人逼得乱窜。然昨日高人接鸿雁传信,脸色大变。连夜而去。留下困敌粮草可破敌之策。于是他于粮道处又增万余军卒,但秦人并未北归而东撤。今日得报秦人已得万石粮草。然他现在仅带三万军卒,又如何阻挡了吃饱肚子的秦人呢?
此刻无诸坐在厅堂内沉思起来,完全没有将晚间派出的一千多试探秦人的军卒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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