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所宿舍房间分这么几类:大单间、小单间、大双人间、小双人间。
邢博恩住的是大单间,托了上个惨死副研究员的福。
在病毒爆发前,她其实已经满足了条件,正准备申请副研究员职称,所以她住这间宿舍不算是不合规矩。现在自然是没有审核机关给她评职称,不过情势紧急,除了职称之外,能力也更加被看重,负四层里像她这样的助理研究员不少,大家都在为同一个目标奋进。
陈恬园还没有搬下负四层的时候,住的就是小单间了。
小双人间提供给实习研究员和没有评级的新学生,大双人间则提供给“有需要”的研究员们,譬如说李知哲和张知退这一对“未婚夫妻”。
这是个大通间,一进门,摆放有致的桌椅、沙发、床等家具一览无余,单独隔开的卫生间里有一个舒服的浴缸,张知退闲散时会泡一泡。
床是双人床。
此时张知退和李知哲打过招呼,便穿着在外面晃了一天的衣服,坐在这张干净的床上。
她是没什么讲究的,在战地待过两年,回来就彻底解放天性不拘小节了。
“有什么新鲜事?”她问道。
李知哲走过来,站在张知退面前,看到她只有脚跟在地上,两只脚都在以很小的幅度轻晃,知道她现在心情极好。
他回答道:“可达鸭吞枪了。”
“哦?”
知道她对这件事感兴趣,李知哲继续说下去:“原本的协定是给他注射药物,让他的尸体成为证据,但是他吃完食物之后自己恢复了意识,没有攻击我,所以我又改变主意,想要送他去总部。”
“他拒绝了?”
李知哲点头:“他说,他吃了人,已经不是人了,不想再变成人。”
张知退笑了下:“还是想当人。”
李知哲:“是的,他拒绝接受治疗,其实是把自己当人看。我就成全了他,让布置现场的人销毁药物改送一把枪,给他一个‘人’的死法。”
张知退点评:“你老是心软,这会影响你晋升。”
李知哲笑而不语,又说了件事:“向濯咬舌自尽了。”
“你告诉他黎翰之叛出组织了?”
“不止。”李知哲摇头,“为这件事死,我觉得有点冤。所以我问他爱不爱陈恬园。”
“他怎么说?”张知退追问。
“他没有回答我。”
“那是爱还是不爱啊?”
“不回答,就是爱。我对他说,‘你活着,她会痛苦地爱着你,你死了,她会痛苦地恨着你,你选一个。’”
“他选了死?为什么啊?”
“因为他知道爱有多痛苦。”
“啊?比恨还痛苦吗?”张知退不解。
“对,比恨还要痛苦。”李知哲淡淡地说,“所以不爱人,是最轻松的。”
张知退笑道:“像你和我一样?”
李知哲低头道:“我还差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