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房盖起来,你们一人可以一个屋,再不用这么挤了。”周猛双手背在后面,迈着小八字,走得不快不慢,像乡里的干部似的。自从被人恭维后,他就时常这样了。不过,这真给了他长了几分气度。
“那也得先把地基批出来啊,不然你朝哪儿盖新房?”林新珍提醒他。
“我现在就去支书家里,今天去乡里送货的时候我已买了两瓶酒。”周猛一脸笑意地从屋里拿出两瓶酒,用个布口袋装上就招呼周胜武一块出去。
“诶,爸,你带上些我们做的咸花生,也是一番心意。”周韵笑眯眯提了一句。
“对,小芳提醒得对。”周猛一拍自己的脑袋,“忘了这个啦,我们的花生现在正受欢迎呢。”
林新珍帮着去装了一口袋花生,大概有三四斤重。一箱北京方便面才十元钱,走亲戚已很不错,他们这一袋花生比一箱方便面还值钱呢。
爷俩一人提着酒,一人提着花生去了村支书家。村支书直迎到了院子里,热情地让他们向屋里迎,“兄弟,你说你过来吧,还带东西做什么?”
原来见面只是不冷不热打个招呼,周猛有些受宠若惊,“是自己做的,本来早就想过来了,这不生意刚开始,我们有些手脚忙乱,没顾上。”
看着那两瓶白酒及一满兜的花生,村支书笑意更深了,“诶,你家这个花生,我小孙子给我嚷了几次了,说要买着吃。”又吩咐他老婆,“去,弄两个菜,我和周猛老弟喝两杯。”
闻弦歌而知雅意,周猛道:“这还买什么啊,家里自己做的,我回头再给你们送来些!”
“送倒不要,给我们便宜点就行。”村支书乐呵呵地。
“那这保证没问题。”
支书的老婆做了凉菜,在一番推盏换杯之后,周猛提出了要批块宅基地的要求,村支记很爽快答应了。
头一次和这个村里的支书喝酒,周猛心里痛快,还让周胜武也敬酒。然后喝得半醉之后,爷俩儿互相搀扶着回去了。
两人走后,村支书老婆不高兴地问:“喝喝喝,你怎么不喝晕倒过去啊,用得着对周老二那么热情吗?我看平时乡里的领导来,你也就这样了!”
村支书白了老婆一眼,乐呵呵地向床上一躺,“臭婆娘,你懂个屁!现在周老二家和原来不一样啦!”
他老婆不耐烦地说:“有什么不一样?不就是做个咸花生嘛,有什么了不起。你也是的,人家都答应了要送我们孙子咸花生吃,你偏还假清高不要!”
村支书嘿嘿一笑,“我这是放长线钓大鱼!去年花生行情好,咱家种了太多花生,可惜今年花生价位跌了下来,去壳的花生米一斤才卖两块五,基本除掉种子和工夫,不挣什么钱了。可你知道周家咸花生乡里卖多少?”
“多少?”
“四块啊,还是带壳的。”
“啊,那他家岂不是挣大发了?”
“挣大发说不上,不过除掉代售的人,他们应该一斤也不少挣钱。所以我想着让他们帮着把咱家的花生也给做成咸的,总比卖生的强啊。”
“还是你有见识。”村支书老婆帮他捏着肩膀。
村支书被捏得舒服,“哈哈,现在你不怪我为何那么热情了吧。”
“不怪不怪!”
周猛自然不知道村支书的打算,他回去和家人一说,大家都很振奋,终于要有宅基地了,听别人说批着很难,但这次支书还很好说话的嘛。
果然,第二天,村支书就帮着办下了手续,周猛拿到了宅基地证,因为有要求是一户一宅,宅基地上的名字是周胜武的。虽然实际上他还在老院,但从字面上说,他分家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