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弈自那日被前来劫粮的水匪砍伤,坠江落水后,一路顺流而下,漂到了康州一处深山道观前的清溪里。
当时两个小道士,正有说有笑,拎着水桶往溪边走来,远远看到被冲到岸旁,昏迷不醒的程弈,很快他们告知了道长,随后程弈被抬回了道观静室。
不远处,一名身着道袍头发花白的老者和一个身着檀红锦衣手拿药箱的中年妇人,正往静室方向走来。
“虞夫人,刚才在山下溪岸旁,几名弟子救回了一个落水的年轻人,我看他还有口气,只是伤势有些重,想着既然虞夫人在此,便冒昧叨扰,劳烦移步这后院,救他一命。”
“清一道长言重了。锦华此次下那无相山,前来贵观送药送粮,也是受我薄氏家主所托,为这一方略尽些微薄心意。近来几州频频灾荒,道长一直带领弟子在救济康州的乡野黎民百姓,实是大善之行。虞氏百年行医救人,祖训更是从不敢忘,于锦华而言,这在观外是救人,在观内亦是救人,左右不过都是黎民百姓,都是一样的。”
“虞夫人侠骨热肠,贫道替这康州万千黎民百姓再次谢过夫人了。”
“道长过誉了,人命关天,快些带我去瞧瞧那落水的年轻人吧。”
“好,夫人这边请…”
虞夫人走了进去,看到躺在榻上昏迷不醒嘴唇发白的程弈,检查了下他的伤势,让人去端了些热水过来,为他清理伤口时,一块令牌从他胸前衣衫掉了出来。
虞夫人捡起令牌,打量了下,玄铁材质,虎豹纹样,双面各刻着一个“璟”字…她深感不妙,又仔细瞧了瞧程弈,突然想起了昨晚她家夫君,同她提起的嘉懿帝姬率璟州大军过境康州的事,瞬间明白了什么…
即刻着人喂给程弈几粒丸药,又在他胸前扎了几针,让人将他送上薄氏的马车,一路带回无相山医治了。
程弈在无相山上的药庐里昏睡了两天两夜,当他缓缓睁开双眼时,发现自己身在一个弥漫着药香的陌生地方…
看到他醒来,一旁正靠在窗前啃着苹果的薄恒,笑着说道。
“世子醒了…哎,我家阿姐还真挺厉害,她说你这会差不多该醒了,让我过来看着,果然你就醒了…”
程弈慢慢坐起身来,扶了下隐隐作痛的胸口,看着面前这个陌生俊朗的公子,依然恭敬行礼。
“原来是公子救了在下!多谢!不过公子怎知我的身份?这里又是何处?”
“诶,世子不必如此大礼!这里是康州无相山,我叫薄恒,家父是这无相山的薄氏家主薄远。前几日我母亲下山为道观送衣送粮时,将你顺路救回来的。你要是真想感谢,我想还是最该感谢忠肃公吧…要不是他前几日从安州给我父亲发来了求助密信,还在信中附了你的画像,拜托我父亲派人在康州地界寻找你的踪迹,怕是还没那么巧,正好那日被我母亲在道观认出你来…”
程弈低头笑了笑,即刻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那晚林阔在离开安州前,嘱托寒寻让镜春派往无相山发了密信,毕竟在这康州地界,想找一个人,这无相山可是比璟州大军要有优势。
不一会,薄凝端着药从外面走了进来,薄恒看到她前来,笑着对程弈说道。
“看来我阿姐已经帮你把药熬好了。世子的伤已经没事了,我母亲都帮你处理了,世子就先安心在这山上住两日吧,你先好好休息吧…”
薄恒说完便出去了,离开药庐时还冲他家阿姐恭维了一番她的料事如神。薄凝慢慢走了进来,程弈急忙起身想向她行礼,却被薄凝给笑着拦住了。
“世子,这无相山是隐世闲散之地,比不得京都城中有礼有节,所以你我就莫计较这些世俗虚礼了。何况你还有伤在身,就先安心躺着吧…”
“有劳薄姑娘了。”
“我阿娘刚才帮你熬好了汤药,让我拿来给你,只是这药里面还需要加些东西,世子且先稍等片刻…”
“烦劳姑娘了。”
薄凝走到屏风后的靠墙木架上,从最上面取下了一个雕花匣子,背对着程弈,仔细在匣子里翻找着。
“我想,你和林公爷一定是好朋友吧。前几日我听阿恒说,你在江上遇了水匪,父亲收到了林公爷的信,便连夜派人在这康州地界四处寻你。”
“呵呵,我与他是至交好友,从小一起在京都长大的。”
“哦,是这样啊,看来你们真是感情亲厚呢,不知…他最近可还好吗?”
“前段时间亭松来信说,他已经在黎州成婚了呢,应该一切很好吧。”
薄凝突然听到林阔已经成婚了,只觉得心跟着颤动了一下,紧紧握住了匣子里的一个瓷瓶…很快她微笑平复了下心绪,继续温柔说道。
“那他娶的…一定是那位阿月姑娘吧。”
“正是呢。莫不是薄姑娘也见过她?”
“自然是见过的。上次她中了南柯一梦的毒,是上官庄主和林公爷一起带她来无相山找我阿娘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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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
“他们真的很是相配呢,林公爷舍命相救,待她也是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