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群没有被杀死,他最后还是交出了那一纸药方。大多数人都是自私的动物,绝境里会选择屈服。
月仁靠钱打通关系,把奴隶身份的许群送回了研月院工作,这是月仁对许晴天能做的唯一补偿了。
老皇帝的六个儿子,就属他最不上进,在偌大的上弦城里,月仁没有势力,没有支持他的人,就连亲信也是别的皇子派来的卧底。
修行上月仁的天赋也不佳,他的实力都是凭着丹药堆积起来的。
月仁的心在别的地方,他善于数科,记忆力极佳,他喜欢寻求事物的原理,喜欢看着一颗丹药慢慢成形的过程,喜欢抚摸带着油味的机括,于是那一天,他翻过了围墙,来到研月院,寻找自己的梦。
他很幸运,他真的遇到了自己的梦,那个梦不是丹药,不是弓弩,而是一抹晴天。
许晴天死后,月仁花了很多时间,仿制了皇宫里的那颗巨大的‘发光玉石’,他弄了一个巨型丹炉,把比‘瓷石’大上几十倍的‘玉石’放了进去。
炼制,然后他打开丹炉,黑烟喷了他一脸。
月仁抹着脸上的黑烟,朝着身前的空气挥动,似乎抹到了另一个人的脸上。
他哭了,即使玉石再大,也不及那小小的瓷石分毫,他再也回不去了。
弦历三百年,户州,宝山再次金光大作,老皇帝亲自前去宝山寻参。
十二月十一日,二皇子的密室里,收到了来自某条秘密渠道的文书,上面写着:他死了。文书的末尾,空白的纸上还印了一个漆黑的章。
没过多久,皇帝驾崩的消息,在户州守阵人的到来下,传到弦域。
暗流在整个上弦城里涌动。
国不可一日无君,太子择日登基。
十二月十二日,东西南北四城爆发兵变,五大家族还有四大书院蠢蠢欲动。
此刻,皇宫,一杯无色无味的毒酒瞒过了试毒人的眼睛,送到了太子面前。
三皇子别院,发生火灾。
五皇子的密室,无故塌陷。
六皇子在湖边游玩,被推了下去。
四皇子别院,月仁,他的面前站着一个端着毒酒的太监。
太监掀起毒酒上盖着的红布:“主子说了,你不愿争位置,奈何生在了皇家,喝了吧,给你个体面。”
从外面交织的兵器声,月仁就知道。
“是二哥吧,只有他会这样。”月仁苦笑道,他从怀里拿出了一颗‘发光瓷石’,摩擦,上面出现了淡淡的光,是一撇一捺。
月仁端起毒酒,一饮而尽。痛苦从他的丹田里慢慢升起,他感觉自己的微粒破碎了,慢慢的他的眼前模糊起来。
他就要死了吗?也好,也许可以再见到晴天了。
没过多久,一颗温暖的药,被喂进了月仁的嘴里,他醒了,看见了一个身着白袍的人,他的身边还跟着两男一女。
“四皇子,我观察你很久了,想做我的徒弟吗?是四弟子。”白袍人是户州过来的师父。
月仁满脑子的疑惑:“我记得自己喝了毒酒?”
“没错,是师父救了你。”续断补充道:“那颗丹药的君药,可是一株千年侧柏树的种子,制成的柏子仁,极其珍贵。”
“柏子仁?”月仁清醒一些:“你救我干什么,我是被赐死的,我也没有什么活在世上的意义了。”
师父摇摇头说道:“你确实死了,这是世界上再也没有叫做月仁的四皇子了,刚刚我们替你的别院,烧了一把火。”
月仁眼前一亮。
“当我徒弟的话,可以实现你一个愿望,什么都可以,当皇帝也不是不可能的。”师父给出了诱人的条件。
“当皇帝?算了吧,我不愿当你的徒弟,我有自己的想法,现在我不是四皇子了,我是个自由人,我想去做做自己想做的事。”月仁越说越精神:“说起愿望,你可以让天下太平吗,你可以让人人平等吗?”
“天下太平?人人平等?很难,会有那一天吧。”师父叹了口气,但他并没有气馁,接着说:“嗯,好吧,看来我们缘分未到。以后你累了,随时可以来北城的大青囊找我。”
“唉,师父赔了一颗丹药。”肉桂心遗憾道。
从此,世上再无四皇子月仁。
弦历三零一年年初,月灼阴登基,太子以及其他皇子,全部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