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我给你配药时,你若肯再呆上个三五年,身上的病药到病除也不是什么难事。只可惜,一听到老皇帝要你回去辅佐小皇帝,你就即刻收拾东西打算启程,为师我就算栓八匹马也拦不住你。”
凌齐烨眼中没有丝毫悔意,低沉道:“若是不回,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我知道,所以,让你下山了。”连一句劝都不曾有过。
“劳师父挂心。”
“我这次和你谈话是想告诉你,你身上的病如今还可以治,只是要付出的代价远远大过六年之前。”
凌齐烨清冷而睨:“不惧苦痛,又何言代价。”
“好,不愧是我风玄子的弟子。”老和尚笑出声来,那不似顽童般的笑声,带着七分的安慰,两分的骄傲,一分的不忍,不消片刻便散化在空气中。
“要如何治?”
“这次分三次疗法,前面两次是最痛苦的,最后一次考验的是为师的针法,你倒反而会轻松得多。”
“需要多久?”凌齐烨语调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
“两两之间间隔两天。”
“无妨,师父说什么我配合就是。”
风玄子眉挑,凝眸定眼:“那便从今日开始,进行第一次疗法。”
命千暮千绝取来几十块的寒冰,放入浴池中,又往里面加了些最近调的药汁,一倒下去整个浴池瞬间染成了紫红色。
月流盈被堵在门外,从窗户往里面望去,庄主大人的脸色苍白得很,眉头完全锁住,似乎比平日里发病之时还要难受。
按捺不住,就要破门而入,却被祁琳一把抓住手腕:“小姐,我们还是在外面等着的好。”
月流盈焦急地走来走去,完全停不下脚步来,时不时地往里面张望。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指甲似乎已经嵌进了肉里,只是她早已感觉不到。
抿唇强作淡定,不停地告诉自己不要慌不要乱,庄主大人福大命大,一定不会有事的,绝对不会有事的。
突然感觉自己好像古时等待妻子生产的丈夫,角色对调,在产房外急得脸色煞白,却总被拦住不许踏入雷池半步。
又往窗上探去,凌大庄主的汗越冒越多,而且还是呈浑浊之态。月流盈心里像打战鼓一般,咚咚咚咚咚,没有停过。
凌齐烨搭在浴池边上的手已经青筋冒起,嘴唇被咬出血来,和惨白的脸形成鲜明对比,惊得月流盈六神无措。
再顾不上所有人的阻拦,月流盈冲进房门,刹车止步于风玄子面前。
颇有些哀求的语气:“前辈,他还得泡多久?”
风玄子看了一眼凌齐烨,心疼难免:“至少还要两个时辰。”
“我能不能在边上陪着他。”
风玄子直视着她,突然间卸去满满的沉重气息,启唇轻笑:“当然。”
月流盈欣喜不已,再不多说一句,就往浴池而去。
老和尚提着药箱,习惯性地颤胡子,眸光锐利又瞬间温和,喃喃道:“齐烨倒真是好眼光。”
感慨完走出药方,将空间留给他们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