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吏在汉代非常普遍,而因为其手段残忍,皆被称之为活阎王,而这也是为什么郭图没有子承父业,继续做酷吏的原因,毕竟酷吏的名声可是能够与十常侍相提并论,可想而知郭图没有再做酷吏也在情理之中,但是当袁绍把任务下达下来的时候,他并没有拒绝,当然也不敢拒绝。
拒绝就等于遗忘家族的历史和传统,郭家几百年的酷吏传统就算郭图现在的身份和情况都不一样了,也不可能不去承认家族的传统,因为每个人都知道,但是比起他的家族,郭图虽然会使酷吏的手段,但是他不会像真正的酷吏那般残忍,大多数人虽然偶读遭受了他酷吏的刑罚,但大多数没有问题之人最后都被放了出来。
这一点可能是郭图与其他酷吏最大的区别,如果是真正的酷吏,那这些被捉之人一个都不可能活着回去,宁杀错不放过,这就是酷吏,小罪变重罪,重罪变死刑是非常普遍的事情,当年雒阳诏狱,可不仅仅只有十常侍控制的北寺狱才是地狱,其余在司隶校尉乃至河南尹下的诏狱手段之残忍可一点都不比北寺狱差多少,但凡进去脱层皮那都是轻的,大多数都死在了诏狱之中,所以当听闻郭图放走那些没有问题之人的时候,袁绍还很满意,直夸郭图,可是当他把那些有问题但又没有证据之人也放走后,袁绍却生气了,他开始审视郭图酷吏世家的身份了。
没有问题放人走,袁绍当然不会有问题,可疑罪从无那袁绍可不允许,尤其是战时,这种人扣下来也要比放走好,就因为这一原因,这件事也就到此为之了,该交代的都交代了该处罚的也都处罚了,该放的自然也都放走了,只不过郭图这一趟却是白忙了,袁绍没有革职已经是看在过往的面子上了。
真相虽然找到了,但结果其实袁绍早已经能够想到,必然是曹操的人在捣鬼,这很正常,虽然有些下三滥的手段他不屑去做,可那也是因为这些事情不用他做,就已经有人会帮他完成,在许都,有太多这种人。
在袁绍内部清剿谍探之际,或许是屋漏又遭连夜雨,被他寄予厚望的高览同样也吃到了一场败仗,遭遇了曹军的伏击,虽然损失同样不大,但损失了近三千人也是开展以来损失兵力最多的一回。
消息传来,袁绍彻底暴怒了,双线皆败,文丑高览齐齐出师不利,这让他开始怀疑这一仗继续交给他二人指挥的前景了,本来他是想等着二人渡过黄河之后再赶往前线的,但现在看起来,这个时间要提前了,甚至可以说他得亲自到前线指挥作战,要不然他真的要怀疑这一仗又会像徐州之战那样损失惨重了。
袁绍可不能再允许类似的情况再发生了,徐州之战的结果对他来讲是非常不满意甚至是极其愤怒的,关键还折了他一员大将颜良,而现在接二连三的失利下,虽然损失不大,但是他真的太害怕再发生这样的意外了,这样的失败对士气打击太大了,他真的害怕曹操积小胜为大胜,最终让他一败涂地。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再想南下最少都会延迟三五年,他可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为了这一天他准备了许久,而如果这一仗败了,别说未来三五年可能无法南下,甚至他都害怕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最佳几日大将军府格外忙碌,因为袁绍决定亲临前线,整个大将军府上上下下全部忙碌了起来,至于一切政务则全部交给了三子袁尚,好在经历了徐州之战半年多时间的历练后,年轻的袁尚在处理这些琐碎的政务时已经非常熟练,哪里还有当时忙起来连个休息的时间都没有的样子,不到一个时辰该处理的公务就都被他处理完毕,而一切重要的事情,还需要他的父亲亲自批示。
尽管袁绍已经决定南下,但这一回他并不会如徐州之战时将三子留在邺城,而这一次他会带所有人到前线,一切公务都会在前线解决,这一次的中原之战对他的意义太大了,虽然很多人都认为这一仗没有什么可问的,冀州必死无疑,但是现在他真的有点害怕了,中原之战可能真的有变数。
如今的曹操已经不是当年的曹操了,这一点袁绍之前虽然不愿承认,但是在连续两次失利之后他必须要面对这一现实,如果问他后不后悔,他肯定后悔扶持了这么一个未来的对手,现在想想,如果有可能当年就不该放他去东郡,或许也就不会有现在这么多的麻烦,当然曹操崛起还是因为兖州之战,那个时候如果不是被公孙瓒拖累的话,他有太多更好的选择,只可惜再一次他错过了南下的机会,同时也将兖州拱手让给了曹操。
遗憾肯定是非常的遗憾,便宜了曹操,可他却忽略了一点,如果曹操没有坚持下来的话,那兖州也不会继续在袁绍的手中,而会是吕布的地盘,所以他当年最好的选择就是不逼曹操杀张邈,而是在解决了公孙瓒之后再处理兖州事物,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算张邈和吕布叛乱,那时袁绍也有能力选择南下平叛,这样一来,兖州还在他的掌握之中,而曹操也只是他帐下的一方郡守,想成为一方诸侯,也就不会有他什么事情了,
这些事情袁绍想想多少都会有些后悔,虽然无法改变,但无疑当时做出的错误决定却影响到了现如今的天下格局,而这一点无疑是当时的袁绍所没有想到的,曹操发展之快远远超过他的预期,尤其是在迎天子之后,曹操的发展如果被八匹大马拉拽一般奔驰起来。
其发展的速度之快简直让人难以想象甚至还有点羡慕和极度,这个时候如果再问袁绍后不后悔,他肯定也后悔,但并不是后悔当初没有听沮授迎献帝的建议,而只是后悔为什么没有把献帝接过来。
因为他在看到曹操对献帝的方式之后才发现自己当初的考虑还真的有点多余了,可以说在对曹操的事情上,他从占据着绝对优势变成了今日他有了与自己抗衡的能力,这一切都可以说是他自己造成的。
一步走错步步走错,而这一次开战,可以说也是在匆忙之间做出的决定,现在他都有点怀疑,这一次的决定是不是又是一次错误的选择,但是自己已经错了这么多回,运气已经查到了顶点,所谓物极必反,也该到了反弹的时候了,所以他在想这一次也许不会再倒霉下去呢,或许自己亲临战场,有他亲自坐镇,或许就能扭转这一切。
这一切的变化真的是太快了,这才短短几年的时间,不仅是天下的格局发生了变化,南盟彻底成为历史,而他们北盟也分崩离析,而从讨董时期细数这些诸侯,最后落得一个失败结局的诸侯,可不都是因为内部的分崩离析?
先说董卓那是因为吕布,再说李催与郭汜那是因为两人的反目成仇,而公孙瓒的失败又是败在内部的失和,尤其到了后期,将领与士兵的矛盾更是直接导致公孙瓒失败,而陶谦是因为内部世家直接的争斗,吕布直白则是主仆之间的猜忌,至于他兄弟袁术,更是因为称帝失去了人心。
这一切的一切,外部因素真的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反而是内部的失和找出来这些诸侯最后消失在历史的主因,都说堡垒从内部瓦解,以前袁术可能还有一些怀疑,但现在他可以说是百分百敢肯定了。
所以他再仔细审视冀州时,发现这些导致诸侯失败的内部原因好像在冀州并没有存在,可他却并不知晓,这完全是他当局者迷,很多问题不是没有而是被隐藏了下来,所谓的欺上就是这个道理,袁绍他哪里能看得出来,但如果他让一个旁观者去找问题,哪怕是他的三子袁尚,都能找出问题所在,可是这些问题却不会也没有几个人真的敢当着他的面说出来,因为他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的冀州,欺上矛盾重重,现在因为对外的战争内部的矛盾全部都被转移,但随着连续的失败乃至最终失败,内部的矛盾会随之而爆发,到时这些矛盾一旦爆发之后,势必就会引爆冀州,最终的失败也就非常的正常甚至是自然了。
而这样的情况对袁绍如此,对曹操同样如此,战争无疑是转移内外矛盾的最佳方式,但是他只是把矛盾压了下去,却并不是解决了内外的矛盾,这些矛盾都在积蓄着,如同冀州的矛盾一样,只是这个爆发的时间点则取决于这一仗的胜负。
历史上曹操获胜了,内部的矛盾也就随风而去,而蜀汉诸侯亮通过战争转移内部矛盾,最后却失败,这些原因都不能忽视,当然曹操聪明之处则在于他烧毁了那些投敌之人的信函,这才是其稳定内部局势的关键,没有这些,曹操也很难真正统一北方。
袁尚来到了书房,汇报了今天的一些公务,当然将一些关键的政务交由父亲亲自处理,袁绍让他把文书放在书案,文书会俺紧急的等级由袁尚分别放置,第一封也就是在袁尚心目中最为紧急的公务,袁绍拿起来,只是一眼,脸色便彻底变成了铁青色,站起身,一句话没说,袁尚当然清楚内容,站在一旁不敢吱声,而袁绍则铁青着连在屋内来回踱步,最后更是直接来到窗前,打开了窗户,阳光照射在他身体的一刻,他沉声,道:“你这么看?”
“不好说,大哥并没有给出消息的来源,所以很难判断刘澜是否真的已经被曹操所拉拢,但既然广陵秣陵军有异动的话,那就一定要小心,虽然现在徐州还有我军不到五千人,但孩儿以为可以让马延先从高邮退到琅琊,如果刘澜当真起兵,那时再让大哥带兵在琅琊进行防御也不迟。”袁尚非常小心的说着,虽然他不敢保证自己的想法一定会被父亲采纳,但是他对这件事情已经考虑许久,并认为这是眼下唯一能够解决麻烦的的选择,除此之外他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更好的选择。
“你的建议可行,但我觉得最好还是让马延那边谈一下消息,如果当真确定刘澜被曹操收买与他一同出兵的话,那我们在做应对不迟,而如果这只是曹操抛出的烟雾弹,那就绝对不能上他的当。”再次之前他们与刘澜有过约定,所以他不相信刘澜会在这个时候做出这般背信弃义的事情来,那样他的名声只会变得更加臭,被世人所唾弃,其次刘澜现在还在荆南,就算那边的战事已经到了尾声,可真要出兵也一定不可能选择在这个时间点,而一定是他在返回秣陵之后,因为刘澜用兵,可从未有过同时两线作战的先例,以前不会现在也不可能会。
“父亲觉得大哥的消息来源是有问题吗?”他知道自己的话已经有点多了,这种事情他给出自己的建议就好,再多就不行了,毕竟一旦他说对了,那功劳自然就是他一个人的,可关键是如此重要的时刻,成功他可有照单全收,可一旦失败呢?
所以他可不想因为一句话就让自己出于世子领先的位置一下子便到底,彻底失去机会,这种便宜别人的事情最好少做甚至不去做,再说他对军事上的事情有自知之明,本来他想着要不要先去问问审配们,最好先听听他们的看法,但时间来不及所以他现在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是非常有勇气的,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确定会对他世子之争中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他希望会是好的结果,毕竟对这件事他可是思虑再三,他自认为这是最好的解决方式,也是最稳妥的方式,只不过这样一来他却不知道他的父亲南下的决定却势必要退后了,再无法确定准确消息前,袁绍绝不可能轻易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