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兰卡尔迈着沉重的脚步行走着,靴底与地面的接触声清晰地回荡在渐渐安静下来的街道上。他的身体微微前倾,仿佛肩上压着无法言说的重量。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过去二十四天中经历的那些片段,像是一场无法结束的梦境,一幕接着一幕。
他记得竞技场上的每一场激烈战斗,参赛者们挥舞木质武器时的怒吼与汗水,观众们的欢呼与嘘声。那位战舞者队长倒下的一瞬间,以及自己因胜利而发出的歇斯底里的欢呼声,仿佛依然清晰可闻。
他记得战车比赛带来的激增,那些战车在场地内飞驰,车轮扬起的尘土混合着观众的尖叫,形成了一场速度与力量的盛宴。每一次急转弯和车轮碰撞都让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险些原地蹦起来。当冠军战车驶过终点线时,场上的狂热与他内心的激动交织在了一起,久久不能平复。
他记得骑射、步射与赛马比赛的精彩纷呈,每一个场景都仿佛烙印在了记忆深处。
骑射比赛时,赛场上战马嘶鸣,铁蹄敲击地面的声响如雷鸣般回荡。每一位参赛者都身着简洁的轻甲,手持比赛指定的弓箭,战马在场地中飞驰,越过障碍的瞬间,参赛者们左右开弓,箭矢如流星般射向空中的标靶。一箭命中标靶的爆裂声在赛场中此起彼伏,观众们的惊呼与欢呼交织成一片。
一位参赛者的动作尤其让他印象深刻。骑士在马匹急速转弯的刹那抽身,身体几乎贴在马背上,右手挽弓转身,将三支箭射向三个方向,前方、左侧与天空。三支箭同时命中,靶心处冒起烟雾,裁判的号角声紧接而至,全场欢呼沸腾。
步射的比赛更为紧张,参赛者们穿梭在复杂的场地中,翻越矮墙、攀爬绳索、穿过狭窄的木桥。他们的动作流畅如同流水,射击时弓弦拨动的声音如同战场上的鼓点。靶标不再是简单的静止标靶,而是悬挂在摆动的绳索上,或隐匿在障碍物之后。
一位身披棕绿斗篷的参赛者的表现引发了全场的热烈掌声,她在跃上一根垂直吊索时,不仅稳定住了身形,还在腾空翻跃的瞬间射出一箭,精准命中目标,接着以闪电般的速度爬过高墙,转身拉弓,再次命中另一个目标。
赛马比赛更像是一场舞台剧,参赛者们骑在高大的战马之上,马匹在设计精妙的场地中奔驰,跳过高高的木栏,涉过浅浅的水池。不同的是,这不仅是马匹的考验,障碍物还需要骑手亲自参与。
一位身穿黑色斗篷的骑手在赛场中表现尤为亮眼,当战马高速跑动时,他迅速翻身跃下,身体灵巧地穿过一个狭窄的弧形铁圈,双手拉住吊环,将身体荡过另一端的木架后再次翻身上马。接着,战马跃过最后一个障碍,冲向终点线,赢得全场欢呼。
他记得血碗橄榄球的紧张气氛,球员们像猛兽般在场上横冲直撞,嘶吼着将对手掀翻在地。巫王之手的解说声犹如战鼓一般在耳边回荡,那犀利而精准的评述将每一场比赛的惊险与精彩刻画得淋漓尽致。他清晰地记得当最后一颗球被扣入对方的得分区时,全场爆发出的欢呼,犹如山洪倾泻,震动人心,虽然他还是有些不太懂规则就是了。
他还记得那些贵族女士们在打马球时的狂野姿态,完全颠覆了他对权贵们的传统印象。她们身穿华丽的骑装,挥动马槌时毫不留情,动作迅猛而精准。一名参赛者打出一记惊天逆转时,全场一片沸腾,她的身影成了胜利与美丽的象征。
更让他记忆犹新的是拳击比赛,拳拳到肉的打击感如同战场上的拼杀,每一拳落下都仿佛击中他的心跳。参赛者们咬紧牙关,满脸汗水与血迹,眼中燃烧着不屈的斗志。每一轮比赛的结束,参赛者们都摇摇晃晃地站在擂台上,接受来自观众的狂热欢呼,那一刻仿佛成了英雄的加冕礼。
这些画面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每一个细节、每一份激动都带着节日的余韵,让他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还能闻到竞技场上混杂着汗水、尘土和欢呼的空气。这些记忆,既短暂又永恒,深深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
他记得每天不同的表演,那些被精心安排的节目是这场盛大节日的灵魂,仿佛精灵历史与神话的鲜活再现。
当演员饰演的艾纳瑞昂步入熊熊圣火之中时,那燃烧的烈焰如同太阳般耀眼,观众们屏息凝神,注视着他在火焰中斗争,最终带着神圣的光辉走了出来。
那一刻,泰兰卡尔的心跳仿佛停止了,他能感受到周围无数目光中流露的敬畏与感动。艾纳瑞昂的牺牲跨越了族群、信仰的界限,将精灵们对英雄的崇敬深深印刻在了每个人的灵魂中。
他还记得地狱之灾家族的誓言,当火炬高举,当长剑交叠时,那一刻的庄严肃穆震撼了所有人的心灵。他回忆着“地狱之灾之誓,至死不渝!”的呐喊,这誓言不仅仅是一个家族的承诺,更像是一种对精灵命运的集体宣誓。难怪,地狱之灾家族能在千年中一直屹立不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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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都像一场接一场的精神洗礼,刻画了精灵的荣耀、牺牲、信仰与团结。那些演出让他感到自己的一生有了新的意义,也让他明白,精灵的命运从来不仅仅是自己的,而是整个种族共同的荣光与责任。
他记得市集中四处涌动的人群,记得那股肉串的香味如何让他挣扎许久,脚步在诱惑与节俭之间徘徊不定。最终,他还是克制了自己的欲望,却又忍不住盯着那些手持肉串的杜鲁奇们,羡慕地看着他们如何大快朵颐。他还记得那场滑稽而短暂的交易,灵蜥递来炸虫子的那一刻,带着几分怪异的慷慨,那场交易虽短,却透着一种滑稽的默契,成为他记忆中难以忘怀的一幕。
他记得在银色旗帜下,熙熙攘攘的人群聚集着,有的满怀喜悦,有的面露沮丧。那名试图骗取第二份食物的杜鲁奇被士兵抓住的场景犹在眼前,对方被毫不留情地拖走,成为牢笼里的『第一位客人』。那一瞬间,围观者的笑声与窃窃私语,让他清楚地感受到规则的严苛和节日表象下的秩序力量。
他记得更奇特的景象,一位巨大的蛤蟆端坐在承舆上,被精致的饰品和华美的布帛环绕,被灵蜥服侍。身前身后是手持长矛、身披甲胄的蜥蜴人卫队,威风凛凛地行进在街道上。蛤蟆的威仪犹如行走的神只,所到之处,灵蜥无不低头致敬,杜鲁奇们也纷纷避让,整个场景既异域又神圣。
当神殿区开放时,他怀着敬畏的心情参观了每一处神圣之地。他记得那些高耸的雕像,那些象征着海洋和风暴的浮雕壁画,以及信徒们虔诚跪拜的身影。他的目光徘徊在壮丽的圆顶与四座尖塔之间,那种神秘与威严的气息几乎令他窒息。
但他最深刻的记忆,还是最后的狂欢。
他站在人群中,遥望着玛瑟兰大神殿前那恢宏的仪式,心潮随之起伏。当大海之子高举海之三叉戟的那一刻,蓝绿色的光芒与周围的一切交相辉映,如同大海与风暴的意志降临世间。
祷词如起伏的潮水,从四面八方涌入他的耳中,每一个词都击打在他的灵魂深处。作为玛瑟兰的信徒,他与其他人一样,做着玛瑟兰信徒特有的仪式,虔诚地祈祷,将内心的信仰完全交托给那位主宰深海与风暴的神只。
那一刻,他感受到的不仅是狂欢的喜悦,更是一种深刻的归属感和使命感。这个节日的意义在他心中悄然升华,不再仅仅是欢庆与放松,而是对神灵的无尽敬意和对新秩序的认同。他感到自己与玛瑟兰之间的联系更近了一步,就像是大海的浪潮在他血脉中涌动。
结束后,他来到海澜枢纽,将手中大部分的索维林兑换了一枚象征玛瑟兰的护符。
那是一件精美无比的饰物,形状如同一滴晶莹剔透的水滴,由湛蓝的水晶雕琢而成,水滴内部似有波涛在缓缓流动,仿佛将一片真实的大海封存在其中。水滴的底部镶嵌着一圈细致的银饰,刻着象征玛瑟兰的海浪纹路,而顶部则是一个小小的符文,代表着海洋与风暴的永恒联系。
饰物是一件魔法道具,是他的第一件魔法道具,祭司告诉他,护符可以帮助他抵挡三次致命攻击,如果掉入大海,按住护符,护符可以让他重新回到海面上。
他小心翼翼地将护符挂在脖子上,冰凉的触感让他心中泛起一丝安宁。他抚摸着护符,能感受到玛瑟兰的力量与庇佑在流动。
一切仿佛就在昨天,但却又像是久远的过去。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抬头望向前方。节日结束后的查佩尤托街头,少了些喧嚣,多了一丝沉寂。四周的依旧有士兵巡逻,但人群已散去,留下的是回忆和不可避免的现实。
“未来会是什么样子?”
泰兰卡尔低声自问,抬起头望向不远处的玛瑟兰大神殿,那圆顶在太阳的照耀下显得无比神秘。他的脚步更慢了,目光复杂而深沉。无论未来如何,这二十四天的一切,已然成为了他生命中无法抹去的一部分,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
然而,随着离别的时刻临近,他的内心却涌上了一股深深的忐忑和不安。未来等待他的,是那个熟悉却令人厌恶的地方,黑色方舟。那上面混乱的环境,如影随形的恶意,以及每一个角落都潜藏的敌意,让他从未有片刻真正的放松。在方舟上,他的睡眠不是用来休息,而是为了保持最低限度的清醒,以应对随时可能从黑暗中袭来的匕首。
这段时间里,他在查佩尤托感受到了秩序的美好,感受到了安全与信任。这里虽然有无数的杜鲁奇,但也有规则和底线。无论是街道上的喧闹市集,还是竞技场内的生死对决,一切都在一套看似简单却无比强大的秩序中运转着。甚至连蜥蜴人也能与杜鲁奇和谐共处,而这种和谐正是黑色方舟上绝无可能的。
“我不想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