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寒冬。
天阴飞雪,风寒地冻,长安城里的街道上行人寥寥无几,天地间一片苍茫。
元曜行走在大街上,他穿着一件厚棉袍,上面罩着一件青色裼衣,披着一身厚实的连帽斗篷。元曜的身后跟着一位身穿黑羊裘,也披着斗篷的老者,老者挎着行医的药箱,正是光德坊的张大夫。
张大夫医术高超,人品宽厚,缥缈阁里谁有身体不适,一般都请他来看诊。
这次,是离奴生病了。
张大夫冷得一边搓手,一边道:“今年的冬天可真冷呀。元公子,你家离奴生了什么病,是不是感染风寒了?”
元曜面色尴尬,欲言又止。
“张大夫,您去看了就知道了。”
张大夫又道:“老夫记得去年你们三人不是有喜了吗?老夫给你们开了那么多副安胎药,孩儿可都平安出生了?”
元曜更尴尬了,连连摆手:“没有的事,那是误会!并没有什么喜,我们三人只是吃错了东西,看起来像是有喜了,后来都好了,并没有孩儿……”
“哦。”张大夫茫然点头。
张大夫跟着元曜拐进了西市的小巷子里。一阵夹雪的寒风迎面袭来,他冷得打了一个哆嗦,缥缈阁里夏天都阴森森的,更不要说冬天了。现在缥缈阁里怕是冷如冰窖,毕竟离奴都冻得感染风寒了,需要请他来了。
张大夫不由得裹紧了羊裘。
元曜先一步走到缥缈阁门边,推开了一扇门,道:“张大夫,请进。”
张大夫硬着头皮走进缥缈阁,已经做好了受冻的准备。
一阵暖风袭来,张大夫不由得一愣,缥缈阁里竟然温暖如春,连地板都是热的。
元曜一边脱下斗篷、裼衣,一边对张大夫道:“离奴在里间躺着,请您去看一下。小生去给您沏茶。”
“好。”张大夫茫然点头,朝里间走去。
张大夫走进里间,一股热浪迎面而来,但觉仿佛置身于炎夏,身上的羊裘竟有些穿不住了。他转过千山飞雪屏风,来到了青玉案边,但见离奴正躺在铺在地上的寝具上,他形容消瘦,昏沉而眠。
张大夫热得额上冒汗,只得先放下诊箱,脱了厚厚的羊裘,挂在屏风上。
为什么这么热?张大夫疑惑地举目四望,只见里间的角落处摆着一个三足忍冬纹铜火炉,火炉里燃烧着一截青色泛光,坚硬如铁的炭,无焰有光,热浪袭人。
元曜端着茶水进来了。
张大夫忍不住问道:“元公子,这是烧得什么炭?怎么这么热?”
元曜犹豫了一下,才道:“瑞炭。”
瑞炭是西凉国进贡给武后的,十分神奇,每块炭一尺见方,燃烧时热气惊人。把燃烧着瑞炭的火炉放在缥缈阁的大厅角落处,不仅连里间温暖如春,甚至连地上都暖暖的。更有趣的是,一块瑞炭能烧十日不灭。
白姬不知道用什么方法从武后那儿弄了些瑞炭来,留在这最冷的时日燃烧取暖。
张大夫疑惑地道:“从未听说过,这瑞炭哪里有卖的?价格几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