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奈将眼睛撑开一道细缝,偷偷地观察着他,见他要低头的时候,立刻装出睡糊涂的样子,往他的怀里又死命地钻了钻,一面嚷嚷着冷,一面将手脚却往他怀里塞。
“你这个……”
茨木童子咬牙切齿地瞪着她小吼道:“别装了,我知道你醒着呢!”
以防他使诈,秋奈仍然一动不动。
“哼,你的气息都变了,当我闻不出来啊!”
见真的被拆穿了,秋奈却不慌不忙地伸出上臂,揽住了他的腰,贴着他不知怎么变化出来的柔软胸部蹭了蹭,声音像是陷入了棉花里一样,软的不着力。
“我只是多想跟你亲近一些呢,你身上有一种好闻的味道,闻着的时候我都快醉了。”
他突然想到了酒吞童子因为好酒,喝的又都是仙界妖界的好酒,身上常年萦绕着一种酒香……
他不仅心里酸了,那酸味从喉咙爬到了嘴里,酸的都快冒出来了。
“哼哼……又不是什么酒味,哪里能醉人。”
秋奈笑着睨了他一眼,他却突然有一种被看透了的恐慌。
然而,秋奈却不管他的一颗妖心如何七上八下,竟自顾自地掀起了车帘,一件外衣突然被兜头罩下,上面还熏着与季节适应的香气,一闻便知道这衣服是谁的了。
“怎么出来了,外面下着雨。”橘友雅一手操持着缰绳,一手将她头上罩着的外衣仔细弄好。
“嗯?那武士大人和阴阳师大人呢?”秋奈锤了他一下,“你应该早点告诉我才是,都下雨了,哪里能让人在雨中赶路的道理?”
橘友雅笑着指着不远处道:“你是否忘了,阴阳师的神通?”
只见不远处安倍泰明和源赖久的头顶上正罩着一方透明的罩子,那雨水怎么也无法钻进来,气得只得噼里啪啦地猛敲罩子,看上去倒是有些像酒吞童子的脾气。
秋奈流露出感兴趣的神色,突然将头上披的衣服重新蒙在了他的脑袋上,自己则踩着木屐飞快地跳下了车,橘友雅伸手抓了一下,却抓了个空。
她将车里的两人抛下,蹦蹦跳跳地就往两人的方向跑,她这番热情的模样让两人——一个不习惯一个本就不会情感外漏的人吃惊了一番。
谁料,她此时脚底一滑,不稳地朝着他的罩子栽去。
安倍泰明眼眸一缩,两指夹着阴阳符一划,立刻将结界劈开了一道缝隙,将她放了进来。
秋奈就势抓住他的胳膊站好,仰着脸看他,“都怪你不好,你早点来接我不就好了吗?”
她语气说是指责,倒不如说是娇嗔,听起来亲热的很。
安倍泰明却完全没有听出这层意思,或者说他本来就没有这种常识,他认真地看了她一眼,“下次不会了。”
完完全全真就认下了这个错误,并决心改正,这种莫名其妙的认真劲儿却让秋奈露出感兴趣的神情。
“哎?泰明你好冷淡啊。”
两人表现出熟稔的模样让源赖久偏转了头,不去看了。
“明明在白石山的红叶温泉里,泰明你可不是这个样子的啊。”
安倍泰明低着头,认真地看着被她握住的手,仿佛见到了从未见过的稀奇东西,表情透着些朦胧的喜悦和一丝懵懂。
他安静地看着两人的手,看得太久,让秋奈的手都举酸了。
正在这时,茨木童子从牛车里探出头来,像是终于忍受不了了,“你……”刚刚说了一个字他却突然感觉到了不对劲儿,扭头往一侧遥望可见的山尖儿看去。
安倍泰明却将狩衣的袖子一抖,揽住秋奈,猛地后退了几步,面无表情地也盯着那个山尖儿看。
那里究竟有什么?
不大一会儿功夫,山尖儿骤然响起一个男人的号哭声,那声音就像是气势磅礴的洪水直从山尖上往下冲去,将他们一队人冲的是七零八落。
安倍泰明用手上的阴阳符按在了结界上,结界迅速扩张将车上的两人也都包裹在其中,只是突然那号哭声变得更加大了,顿时将扩张之后还未来得及加固的结界给捣碎,亮晶晶的碎片四处迸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