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的眉毛都打结了:左副使真的是为了来闲逛的!!!
殿君看着瀛姝亮晶晶的眼眸,心有灵犀一点通:“阿姝自便吧,我还想,跟三殿下多逛几家商行。”
“那我们一阵间在渭台碰面?”
“五殿下也陪着阿姝去吧,我和三殿下这边,就由梁副令随护。”
南次率先起身,兴致勃勃往梁会的肩膀上拍了两拍,一切尽在不言中。
客曹令使了个眼色,就有五、六个随从,当然也是会随着五皇子一行去的。
瀛姝的确兴致勃勃去逛胭脂水粉铺,一边走,一边说:“我自从入了宫,就没空闲自己淘制这些脂粉香熏了,但都已经来了长安,市集的铺子里就能买到上好的香药膏脂,难免技痒,昨日我原本是和殿君说好的,好好逛下西市,谁知道,殿君受了三殿下的影响,一心只顾着正事。”
“你可不像不顾正事的人。”南次明知左右有耳目,却不计较。
瀛姝就更不计较了:“我和三殿下的想法本来就不同,三殿下心忧无眉奴,这份忧心我固然理解体谅,可救助一个两人,岂不好比抱薪救火?这样的事体,本就该等着和北汉朝廷正式议商。我们出使北汉,也该体察一番异国的俗情,和议建交后,设立楔市,比如北汉的商行如何对货品估价,尤其是比如香药、胭脂、西域番商贩来的玉器珠宝,能以什么价格购入,贩至建康后应设何等价限,都需要考衡。”
她说得赈赈有辞,把南次给逗笑了:“是的是的,商事同样关及民本。”
从胭脂铺出来,瀛姝又去了丝绸铺,只为了闲逛,倒没有看上衣料——丝绸原是大豫的盛产,北汉的丝绸价格昂贵不说,品质在瀛姝看来不算佳品,不值得采买,又去了顾绣铺,同样没看上绣品,还去了皮革行,相中了两块好狐皮,逛了花果铺,买了一包干葡萄,拐进了药材铺,买上几根虫蛹草。
南次荷包里的金裸子都花出去好些了。
调过头往渭台去的时候,瀛姝看见了个门口插着上书“斗印”二字的旗幡的商铺,好奇问:“这是个什么铺子?”
一个使驿卫解释道:“这间铺子可是大京城的独一家,经营鉴印,奇特的是店主打出了博斗的旗招,如果主顾随身携带的印鉴,材质和工刻都胜过了店家的,就能赢得千铢钱,只不过一枚印鉴只能参加一次博斗,掌柜的对印鉴,过目不忘。”
瀛姝就来了兴致,跟南次说:“千铢钱虽然不多,不过我正想再买一枚吉祥鉴,跟我的墨玉鉴凑成对,店主敢用这样的方式招揽顾客,店子里必有珍品,我们进去看看。”
上佳的墨玉本就多产自西域,大豫失了半壁江山,就不能和西域直接通商,就别说大豫了,就连晋、齐、燕、辽四国,西域的商队都无法直接入抵,先得交给北赵朝廷一笔昂贵的商税,才有望获得通行,与其负责商税,不如直接和北赵商行交易……倒是北汉,是西域商团进入中原的“第一关”,不敢拦下西域商团经北汉入洛阳,却可以直接和西域通商,因此这间名为镇西关的鉴印铺,还确实有不少品质极佳的玉鉴。
现下的印鉴,也不全是凿刻名讳字号,所谓的吉祥鉴,就是凿刻“万事顺意”“安康喜乐”等等吉祥语,供人把玩携带,于是吉祥鉴就有不少成品,一般来说,吉祥话和钮饰应当相符,而斗印,不仅是要比材质,还得比钮饰的雕工和印字的章法刀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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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属于文人的博戏。
当然,普通的平民百姓也不会拥有印鉴。
瀛姝身上的墨玉鉴当然不是一枚单纯的吉祥鉴,只不过托了吉祥鉴的形,却能号令大豫的飞鹰部,是了不得的身份象征,而她当然也知道这家镇西关印鉴铺,其实是大豫在北汉最重要的暗间署。
跟香药铺不同,印鉴铺的铺面虽然布置得也极其雅致,不过人入其间,还是一目了然这就是家印鉴铺,不至于误解为什么茶肆、食肆,既斗印是属雅斗,等闲也没有聚集一帮子赌徒在铺子里,此时只有七、八个锦衣客,分散开欣赏铺子里错落放置的柜架上,材质不同,大小各异的印石——都还没有雕刻成为章鉴。
也不知铺子里的客人,是否都是熟客了,总之瀛姝和南次入内,就已经被好几双目光关注,一个身着蓝白深衣的青年男子迎向前,气态颇显不卑不亢:“贵客是选印石抑或印章?”
“我是来斗印的。”瀛姝道。
一听“斗印”二字,四散的几个客人才围了过来,果然是熟客,都知道斗印是此店特色了。
迎客的男子就更不引以为奇了,转身,伸手,手指向铺面北壁所设的桌案:“客人请上座,仆这便去请掌柜。”
“让你们掌柜预备着,我要斗的是墨玉,且我不依他定的规矩,不知他是否敢斗?”
这是约定的暗语。
青年男子心中怦怦跳,脸上却还平静:“贵客想定什么规矩?”
“我要是胜了,你们店得奉陪一枚墨玉吉祥鉴,我若是败了,这枚吉祥鉴就归你们所有了。”瀛姝拿出了司空月狐亲手交给她的墨玉鉴。
“贵客稍候。”
青年男子躬身一礼,眉尖轻挑两下,旁的人没有注意,瀛姝是看在眼里的。
暗号对上了,这家商铺,依然还是飞鹰部的暗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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