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府邸办事,刚把褥子铺好的小侍女愣住,就见文姐姐把褥子抱起来扔到对面的床上去了。
殿下要和文姐姐一块,那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福气,她却不愿意要。
小侍女有些想不通,文姐姐是怎么想的了。
要是她,她做梦都能笑开花。
……
冷宫,李寻看出他有些心神不宁,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担忧道:“可是李延发现了什么?”
“没有。”
李鹤将纷乱的思绪整合好,回神道:“此次行动危在旦夕,一旦暴露你必死无疑,你想清楚没有。”
他在说这些的时候,一如往常的冷漠。
似是看淡生死,李寻的性命是,包括他自己的性命也是。
李寻说:“我在这冷宫数十载,早就已经死过无数次了,与其一辈子耗着,不如赌一把。”
李鹤坐在他对面,李寻整个人没精气神的剪花,那花被他修剪一次又一次,已经到了完美的地步,他却没有停,于是完美的花枝出现缺陷,变得不伦不类。
他虽然亲手筹谋这场计划,在李鹤眼里,李寻更像是将死之人的奋力一搏。
火焰熄灭,只余一堆尘灰,终究撼动不了这江山分毫。
李鹤似乎预见了什么,警醒道:“活着有什么不好?”
李寻嗤笑,转过头来用一双阴沉的眼睛与李鹤对视,反问道:“你看我活着有什么好。”
“就是做狗,也趴下去讨好,死了就是一堆烂肉,扳不倒李延,吃亏的还是你。”
李寻说:“那我也要试试,我真的,熬了太久了。”
他的眼睛,隐隐疯狂,好像一个人马上就要由内而外的爆炸成碎肉,分散四野血点子血腥的降落,李鹤手臂感受到一股凉意,他垂首,手臂是明珠亲手为他缠绕的绷带,什么都没有。
“我在梦里,都是吃掉他的肉,然后再吃掉我自己的,我们都一块死掉,死了,就解脱了。”
“……”偌大冷宫,森森的泛着凉气,李鹤和李寻分坐两边,气氛陷入诡异
两个本该至高无上的皇子,都是人模人样,高高在上的样子。
可是内里早就是一派疯魔,被这残酷的矅京逼成吃人的妖怪。
……
李寻算不上什么特别出彩的皇子。
他只是很仁义。
对谁都和善,除了对他。
李鹤小时常常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大家都不喜欢他,后来他弄明白了,人就是分群体的,他们喜欢合群,如果大家都讨厌自己,那么如果有个人到自己好一些,就变成群体中的异类。
李寻虽然仁义,却不想成为异类,这不矛盾。
李鹤想清楚这个道理,自己也得到了解脱,有种释然般的轻巧,亦生出隐晦的恨。
后来矅京皇权变更,太子李寻被废,李延上位,这些都和李鹤不发生关系,但他糟烂的生活已经没有半分改变。
李延连李寻还不如,好歹李寻不会带头欺负他。
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人,这矅京,姓李的,就没有好人。
李鹤这样想着,马车已经到了府邸,马夫提醒他到家了,李鹤睁开眼睛,想起明珠就在自己的房间,房间里除了她还有他的儿子,他心里好似被什么东西填满。脚步不自觉地加快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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