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霓裳放松下来,笑了笑。
张少寒看着沈霓裳的面容,眼下有些许的青色,面色雪白并看不出来什么,但唇色比原先却是稍淡,他知道,这是气血有些亏虚的表现。
沈霓裳没说这些之前,他恐怕也注意不到。
但突然之间收到这样令人惊人的消息,而且看沈霓裳的神色,只怕心里藏着的惊人消息还远不止她说的这些,张少寒心神巨震之余,收拾好心绪之后,不禁深深为沈霓裳感到一丝心疼。
很显然,在出来云州之前,这些事情就已经藏在了沈霓裳心中,可这一路走下来,若非沈霓裳今日不得不向他寻求帮忙,她是断断不会将事情说出来的。
这样多的事情,沈霓裳竟然一个人藏了这样久,也扛了这样久……平素连他在内居然没一个人察觉,而沈霓裳也一直一副云淡风轻看不出半分心事的模样,张少寒实在是有些难以想象和钦佩。
“那清弟那边……你不打算同他说?”张少寒轻轻问。
“不打算。”沈霓裳摇首,“我查这些也是以防万一,免得真要出事措手不及。而且,事情完全没搞清楚,多一个人知晓也是徒增烦扰。若是能把事情搞清楚了,再衡量其他也不迟。他性子单纯,眼下先做好他自个儿的事情最重要。不知者不罪,我看咱们这位陛下也不是心胸狭隘的君主,一个人的出身不是自己能决定的,位高者更注重何人能为其所用。一个人只要有本事,那无形中也会多出一些路。”
“所以你才支持他拿下魁首,陪他前往茂国为太后寻药引?”张少寒蓦地明白过来,心神再度震动。
张少寒没有想到,沈霓裳竟然已经为穆清想到了这么长远。
沈霓裳笑了笑,朦胧的光线中,一双黑黝黝动人的眸子在灯火光晕中显得格外澄净,更有少见的几分温柔:“也不全为他,我自己也想出去走走,而且我对奇楠很是喜欢。我也是有私心的。”
“行了,我明白了。”张少寒语声情不自禁温润几许,“你先回去歇息吧。今夜无事,正好早些休息。”
沈霓裳点头,转身而行。
“霓裳——”张少寒忽地快走一步唤住她。
沈霓裳转身看来,微微偏首,羽睫轻颤,侧颜掩映在灯火之下,这一刻蓦地清丽动人。
“少寒?”沈霓裳目露好奇。
张少寒一瞬怔忡后,垂眸复抬起,依然温言:“日后若是还有觉着能同人说的事……想说的话可以来寻我。”“好。”沈霓裳闻言先是一愣,很快便绽颜而笑,瞬间丽颜如花开,清眸若星璀璨:“不瞒你说,今日同你说了,心里觉着挺好。”
张少寒俊朗的面上也随即展露出一个清风朗月般的笑容,没有说话,只是朝沈霓裳抬了抬下颌,示意她早些回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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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果然是个大晴天。
一行人才出府,就见天际一轮红日映出万千彩霞,绚烂交叠,美不胜收,而蛋壳青色的天空也格外高远,水洗般纯净。
“今日是个好日子,祝你们二人旗开得胜。”张少寒含笑道了句。
穆清也笑:“承你吉言。”
凌飞懒洋洋:“虽说我大哥赢了也无甚,但眼下想赢我还真不大容易。”
沈霓裳闻言上下打量他,忽问:“你突破了?”
凌飞抬了抬眉毛,不言语,只唇边一缕笑意,看得出来心情极好。
这个表情,三人都看懂了,穆清遂一掌拍在他肩头:“子洵,你行啊,这个时候突破,有你的。”
“我这也是托福。”凌飞带着一丝淡淡嘲讽道。
但这一丝嘲讽只沈霓裳看出来,穆清同张少寒皆未看出。凌飞这般说,又在这个时候突破,显然是同前夜凌越下的药有关。凌飞先是顶住药性从恩侯府一路奔驰到别院,将内力消耗一空,而后又泡浴运功加速药性挥发,正好给了他一个破而后立的机会,昨晚凌飞再一沉淀酝酿,自然而然地也就突破了。
凌越若是知晓他的手段竟然成就了凌飞的机会,不知会做何感想,沈霓裳如是想着。
四人上了马车,沈霓裳看着三人。
凌飞今日少有的穿了一身大红长袍,衬着一双凤眸愈发显出几分风流妖娆,穆清也穿了一件之前未见过的缂丝长衫,米色偏黄的色泽显得清新而有朝气,只袖口领口镶嵌银边,看在沈霓裳眼中,这般气度面貌的穆清却是愈发接近前世那个睥睨不凡的玉面小飞龙了,张少寒则是中规中矩的穿了一身靛蓝长袍,不过却是崭新,质地也不错,显得俊朗的面容也十分精神醒目。
见沈霓裳的目光从他们三人身上一一掠过,张少寒因着穿了一身新衣,略有些不好意思,故笑道:“有子洵清弟珠玉在前,我也不好太过丢人,只好寻件新衣来穿。”
“今日同你们三个出去只怕会给我招不少嫉恨。”沈霓裳抿唇戏谑,“不过你们三人也倒还心有灵犀,红黄蓝,正好三原色。”
“三原色是什么?”穆清好奇问。
“就是这三种颜色可以互相混合调配,变出万千颜色。”沈霓裳道。
“还有这等说法?”张少寒只觉新奇,生意人的本能立时就发挥出来,“若是这般,那若用在织染之艺上,岂不是十分得用。如今若是能出来一个新颜色的布料,可不比新花样少赚银子。”
“我只是知道这么个原理,其他的可不懂。”沈霓裳笑着摇首,“纺织织染这一块利润虽也丰厚,但隔行如隔山,只凭一知半解,哪里敢插手。何况,颜料的来源多样,有矿物有生物,虽有这个原理在,但真正要用起来恐怕也会有诸多忌讳,不是那么容易的。”
“但知晓这个原理就已经不错,若是能寻到这方面的行家,未必不能一试?”张少寒若有所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