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新很是不屑,“他一个下放到同安村改造的人,对灾区人民能有什么帮助?我现在怀疑你们和他是同伙,想趁机把他救走!我警告你,和他沾上关系,对你可没有丝毫好处!小心我写举报信到首都国棉厂,让厂里处分你!”
姜榆不想再和他辩解,转头看向陈钰。
“陈工,我们走吧,从这里过去豫南,路程还很远。”
陈钰点点头,“走,不要耽搁了!”
姜榆和陈钰先后离开,沈大新怒气冲天,还想追上去,被贺庭岳拦下。
“沈支书,我动起手来,没轻没重,你还是消停些。”
沈大新拳头攥起,等看清贺庭岳眼底的凌厉气势,顿时心生退却。
真要打起来,他肯定打不过贺庭岳。
可就这样让他把人带走,又心有不甘。
“你们这样办事不符合规矩,我要写信举报你们!你们给我等着,不仅陈钰,你们两个也要接受处分!接受组织的改造!”他义正言辞呵斥。
贺庭岳轻笑,神色自若。
“我等着沈支书的举报。”
沈大新快步跟了上去,嘴里絮絮叨叨:“陈钰,等你回来,我要加倍处罚你!你给我等着!”
陈钰坦然一笑,“我等着!若我真被处罚,我也认了!”
人来世上走一遭,总得留下些什么,才不算白来。
上了车,姜榆开口劝慰:“陈工,我们会为您陈情,这件事您没错,不会惩罚您。”
陈钰低笑,“闺女,他们要处罚我,根本不需要理由。”
他在同安村这么多年,不都是在接受处罚吗?
看到姜榆拿出钢笔的那一刻,他突然释怀了。
他不过是时代洪流中的一粒沉沙,拼尽力气卷起波澜,留下过足迹就够了。
姜榆望着车窗外,已是深夜,无尽黑暗,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迎来黎明。
诸如秦康义、陈钰一类的人,究竟做错了什么,她想不明白,也得不到答案。
看着汽车驶离,沈大新嘴里依旧没停。
“简直胡闹,他要是有那个本事,还会下放到我们村?他这种人觉悟不够的人,就该扫猪栏,清牛粪,用身体的劳动来教育他,惩罚他!”
大队长扯了下唇角,“国棉厂的两位同志亲自来接,兴许这位陈钰同志,是有真本事的。”
“我呸!你怎么帮着他说话,难道你也想接受组织的改造?等他回来,我肯定要写举报信,让陈钰关小黑屋!”
大队长不再理他,径直抬脚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