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泽宇的眉头不由得皱得更加地紧蹙了,自从十年前与“翠儿姑娘”第一次见面开始,他的印象中眼前这名女子不仅没有哭泣过,有时候甚至要比男人更加地刚毅、勇敢,而她现在却显露出了恐惧之色。
人在紧张或者是恐惧的时候,话语上可能还会欺骗别人或者是自己,但他的肢体动作以及身体上的反应是不会作出任何欺骗的!
听到了“苏择东”三个字的时候,一项沉着冷静、减坚强的“翠儿姑娘”却在自己这个做“主子”的面前,竞将内心的恐惧暴露得一览无余,这便让项泽宇也感受到了后怕!
项泽宇之所以对苏择东及其鬼兵队有所忌惮,是因为弑杀盟的上百名成员在一夜之间全部覆灭在东振府邸!
表面上,项泽宇不说什么东西,而在内心上,他一直在强撑着;他作为项氏家族的人,自然是不愿意承认这个是道上,还有任何一个组织或者是个人有着比其更高的能力或者是作为。
但,苏择东做到了,他所带领的鬼兵队队员,就是可以在一夜之内,将弑杀盟成员五年多的努力以及项氏家族上上下下在精神、财力、物理上的投入毁之于旦!
这是有着多么强的战斗力或者是威力,才能做到的事情啊!
项泽宇可是比项锋更加的有自知之明,他可不会像他没有用的弟弟一样沉不住气,忍不住隔夜之仇,他一直在等待这样的机会,这样依靠项氏家族作为牵引,而蒙古部队作为主要的力量来与苏择东及其鬼兵队乃至是聚义堂、明教做斗争。但他失败了,在高邮城城楼上,看到前面的部队大溃败,看到了苏择东带着他的那几名鬼兵队和东振府邸的心腹爱将,披荆斩棘地向自己杀来的时候,项泽宇便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败。
撤退的命令因为有既得利益者的士兵和当军、官的人阻扰着,所以一开始并不是十分的顺利,就算是得到了他们直属的将军即余洪亮等色目将军的撤退号令之后,他们仍然在做着反抗!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闹事而不想撤退的汉人、南人、色目人的大融合而成的蒙古部队的士兵们,却跑得比兔子还快。
项泽宇在临时搭建在高邮城南门的将军营中看到了这一幕后,作为这一支蒙古部队最高将领的他,自己都还真觉得自己手底下的这些士兵还真的不是东西!
他们之前为了自己的利益而不愿撤退,现在却见到苏择东带着鬼兵队及其上千名家丁杀过来了,他们就不顾任何官阶或者是撤退秩序,没有任何战术、战法可言地直接冲到了撤退大军的前沿!
“贪生怕死、吃软怕硬的还当什么士兵!”苦笑着的项泽宇还是没有忍住心中的愤怒,骂了一句后,又接着说道:“就带着这么一群士兵出来作战,别说取得什么胜利,我这个做将领的能活命,就要感谢天神的眷顾了!”
组织完手底下的这一群将领和士兵的撤退任务之后,余洪亮又回到项泽宇的身边,正好听到他的抱怨后,就只好红着脸,说道“唉,项大将军!话多说无益,我等也速速撤离这个不祥之地吧!”
余洪亮心里清楚,项泽宇的这些话语,多半是说给他听的,因为他就是色目族人的直属将领,即是方才闹事、违抗命令的大部分官兵的直系长官,则项泽宇对他们有抱怨,在很多的程度上就是责备自己。
“哼,余洪亮将军!好本事啊!”项泽宇可不想在给眼前这名色目人一点好脸色看,直言不讳道:“看看你手下的这些兵马,若非敌方的进攻速度迅猛,你们是要造反了不是!”
余洪亮被项泽宇这几声呵斥之下,在这件事情上本就有过错的他哪里还有说话反口的能力,连忙身体左右摇晃着,双脚哆嗦地跪在地上,抱拳说道:“这是末将之疏忽,是末将管理不善,用人不当!在此事完毕之后,一定会给将军一个交代!”
项泽宇方才说出那些话语虽然说表明了自己的心声,但从理性和客观的层面来看,他自己则是不愿意将心中的话说出来的;
项泽宇不由得为自己说的话感到后怕了,想到若是眼前这名跪在自己面前的色目人骨头硬一点,他就大有乘机搏乱地将自己在军中的权位夺下来,然后就会对这一支蒙古部队带来不可挽回的灾难!
毕竟,就目前这一只蒙古部队的人员构成来看,色目人还是占到了其中的十之有五,然后蒙古人占据三成,汉人及南人共占据两成;
蒙古人实在是太过于精明了,脱脱的安排也不得不说的绝妙,让一个汉人作为统率一只两万蒙古部队最大的长官,然后色目人却占到这一支两万人部队中的一半,其色目将领却是一名软蛋……
脱脱和项泽宇在行动之前都认为整个计划是万无一失的,是绝对会成功的,但事实证明,他们都错了;
脱脱低估了苏择东及其鬼兵队、聚义堂和明教的力量,认为对方再怎么厉害,也不会是两万人的对手,所以就从进攻高邮城南门的六万名蒙古部队的士兵中,仅仅安排了两万名士兵给项泽宇用来当先锋军,想着他们能够撑到援军的到来;
而项泽宇则是高估了他的弟弟即项锋的能力,以为他真的可以将计划完全地实施下去,声东击西地点燃位于高邮城城北方向的吕珍部队的后勤营烧过一遍时候,苏择东及其鬼兵队的主力军那就会以为蒙古士兵们要从北门进攻,随后就会排出重兵去镇守北门,所以他们就能在成功地占领了南门了之后,就能腾出时间等到蒙古援兵的到来,这样便能大大地增加占领高邮城的南门以及高邮城以南的部位的任务,之后一旦打出了一道大口子了之后,想要拿下高邮城就成了顺手牵囊的事情了,最好便是财源滚滚、升官发财、皆大欢喜;
但计划和想法都是属于思想的范畴,而生活和战场都是现实、实际的范畴,思维并不能决定物质,这个道理他们生于元末虽然还不能明白,甚至都没有听过,但生活即他们正在经历的事情却无时无刻地都在告诉他们这个哲学范畴的原理。
因为,苏择东及其鬼兵队的队员们,很强大,至少要比项泽宇带来的蒙古部队要厉害得多;而项锋并没有完成预期的计划,居然让整个计划中,项泽宇、项锋以及蒙古部队、弑杀盟等所有人都忌讳的苏择东!
未见其人先闻其名,项泽宇没有直接与苏择东交锋,都知道他的厉害之处,而与有过几次交锋,且还大规模地落败的项锋,在这一次行动中居然光以焚烧高邮城北门的吕珍部队后勤营队中的帐篷的方式;
就像欺瞒过海地将鬼兵队的直属管理人、东振公司的大东家、聚义堂的堂主以及东振府邸的主人打败,这的确是牵强了!
对于项锋和项泽宇的这些做法,苏择东也是险些中计!
他和刘振明只是魂穿者,可不是预知未来的又知天命的缔造者,也没有神通的招数,项锋和项泽宇的计划也不可称为不可秒,只是百密终会有一疏忽,军营中,士兵们的贪婪下,“蝴蝶效应”总是被计划的相对人来说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林一牧不是一个好的首领,因为他有一个不是个东西的吴世成作为其老大,而吴世成的手下又有着一群跟林一牧一样;
除了练功习武之外,其他事情都做得酒囊饭蛋,所以就算是林一牧不说出来,与其一起做事情的人总会说出来的,而他们的计划一被识破,只要正常的人一联想北门和南门的道路、布防的工事等方面,便可以推出蒙古部队到底是从北门突破容易,还是从南门突破比较容易!
苏择东有了鬼兵队的情报组帮助之后,他所需要做的便是一个协调者和组织者的工作,而不必邀再做一个策划者和执行者,因为他相信鬼兵队老队员们的脑力和武力,再加上新队员的新鲜血脉以及三千民兵的战斗力;
则他今日之所以带人前来南门,要亲自来找项氏家族、蒙古部队以及张士诚部队中的叛军的麻烦,其主要的原因还是想要亲自证明自己手下的办事能力以及自己决断是否正确;
很幸运,拥有了比元代的人更多出六百多年智慧的他,还是成功地揣测出对方的想法和做法,并且在最合适的时候,在对方还在为着自己的想法和做法而沾沾自喜,在相互想着如何为自己取得更多的功劳的时候,就在蒙古部队的援兵还没有到达的时候,他便带着三千多号人,浩浩荡荡地杀到高邮城的城南处,让对方的那有一点点的防备显得那样的苍白无力、弱不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