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尚微微低头。
但他虽不答话,却一点都不妨碍谢诚明白他的答案。
谢尚他是在担心。
担心族里为了抢占某些先机,会利用上谢远跟孟彰的那份情谊。
孟彰跟谢远的知己之交,谢尚不相信族里到现在都还看不出来。
谢诚默然许久,才给了谢尚一句话:“我不能做出承诺。”
谢尚很有些失望。
但下一瞬,他就听见了谢诚的话。
“我只能跟你说,不到真正生死存亡的关头,我陈留谢氏不会拿着这份情谊做些什么。”
谢尚闭了闭眼睛。
这一时间门,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高兴?失望?
都有,又似乎都不纯粹,它们搅杂在一处,几乎叫人分辩不出它们的原貌来。
“。。。。。。多谢伯祖。”
许久以后,他才稽首一礼,转身往外走。
他脚步似乎走得不怎么稳,轻一脚重一脚的,身体都摇摇晃晃地叫人很不安心。
不知是因为魂体精元消耗过多导致的倦乏劳累,还是心神波动太过出现的混沌失落。
谢诚看着也很有些不稳,冲着他的背影道:“今日的事情先暂且放下也是可以的。你且回去好好歇着吧。”
“好好回去睡一觉,醒来就应该没事了。”
谢尚似乎听到了,又似乎没有。他甚至都没有回身,只一步一步继续往前走。
谢郎中府上发生的这些事情,暂且来说不为外人所知,但随着时间门过去,那些被清洗过的耳目再次恢复,自然而然地就显出了几分端倪,让外间门之人窥见一一痕迹。
孟彰和谢远两人自也不例外。
甚至因为他们是当事人,还比旁人更多了几分体会。
只不过这些都是往后的事情,谢远不提,孟彰此刻正忙着,还暂且来不及注意这些。
他这会儿就一面往童子学学舍里去,一面摩挲着袖里的那本簿册,无声地整理心中的种种思绪。
从陈留谢氏的态度来看,这一本簿册里的内容或许不全,有部分缺失,但绝对不会有假。
也就是说,孟彰他可以相信这一本簿册里的内容。
可这样一来,问题就很有些严重了。
谢诚、谢尚不过只是陈留谢氏的一支旁支,甚至都不是嫡系,他们这一支血脉虽然也有些力量,但仍然未能称得上冠绝整个陈留谢氏的旁支。
更遑论,是要拿他们跟跟陈留谢氏的嫡支实力相比。
但即便谢诚、谢尚这一支旁支的情况如此,皇族司马氏也好,其他的顶尖世族也罢,有哪一个真的放松了对谢诚、谢尚这一支旁支的探查了?
上到谢诚这位旁支族老,下到谢尚这些旁支郎君,府上都有着那些人的耳目。
更离谱的是,就连谢诚这位旁支族老,他的郎中府邸在那些人眼里,也都是处处漏洞,几乎就没有伸不了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