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的时候,灾民的临时安置点不在岸边,而是广州城的城外,但自从朱由校暴露了身份之后,听到消息的民众就自发的向岸边汇集。
那个年代的民众们都是淳朴的,在他们的心中皇上是至高无上的天子,而王爷是仅次于皇上第二尊贵的身份,在广州城经历过一阵群龙无首的骚乱之后,民众们猛然听闻王爷的到来,都跟找到了主心骨一样。
左邻右舍、乡里乡亲的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满城的人都知道了王爷就在岸边的船上。而受灾的人,这段时间里也对广州城内秩序的混乱所失望,被关在城外也是食不果腹的,便渐渐的向着朱由校所在的岸边转移。
一时间在广州城和船队所在的岸边,形成了一片灾民汇聚的地带。把广州城和朱由校的船队彻底隔开了。
见到如此情形的曲来福,为了安全起见只能被迫把灾民安置的地方就近的放在靠近船队的岸边,而指挥的地方也设在岸边的小山丘上,每天都是广州城—小山丘—船上,三点一线的忙碌着。
朱由校一边感叹自己人手的不足,一边连夜派出船只赶赴泉州,等徐光启一到就把他带到广州来,不然用不了几天曲来福就会被繁重的政务压出病来,到时候这刚见起色救灾形式一定会急转直下。
且说赵虎回到船上,就被他娘提着跟擀面杖拽到了船舱中。
“你个蠢蛋!你怎么能私自带殿下出去,外面多危险要是伤到殿下怎么办?听说城里面还发生了瘟疫,要是让殿下出了意外你有几个脑袋砍?”赵大娘挥着擀面杖对赵虎吼到。
“娘,是殿下让儿子带他去的,殿下说有事他扛着!让儿子放心。”赵虎一脸委屈的辩解道。
“好好好!殿下扛!殿下抗!你过来!”赵大娘气的上气不接下气的道了三声好,然后用擀面杖指着赵虎让他走到跟前。
赵虎一见老娘的神情,就知道事情要坏,没等赵大娘的擀面杖挥下来,拔腿就跑,但又不敢跑得太快,怕累着老娘,就边跑边停的挨着赵大娘的棒子。
赵大娘也是,抓住机会就是上去一擀面杖,然后嘴里骂到“殿下给不给你抗?给不给你抗?”
也是从那时起赵虎就彻底叛变了,从协助朱由校逃跑的帮凶,变成了看管他的人。
用完晚膳,朱由校没有再去甲板上,而是来到一间临时被划分成书房的船舱中,等着忙碌了一天的曲来福回来汇报灾情。
一炷香的时间,曲来福就风尘仆仆的赶了过来,手中还攥着一卷政务的文书。
朱由校接过他递过来的文书,埋头就审阅了起来。而曲来福就做到一边的靠椅上拄着脑袋闭目养神,两人从始至终一句话也也没有说。
没过多久兰儿就端着食盒进了书房,把食盒放到他身旁的茶几上,再叫醒了打着瞌睡的曲来福,便悄悄的关上门出去了。
而曲来福也不顾的什么斯文礼节,端起碗筷就大快朵顾着。
他忙了一天了都没有吃饭,早上天没亮就要处理广州的政务和安排城中的诸多事宜,等快到中午的时候又要赶到救灾指挥中心,处理灾民的安置情况,到了晚上还要赶到船上来向朱由校汇报情况,然后还要连夜赶回广州府等候第二天清晨循环。
看完了文书的朱由校,在文件上盖上了他的印玺。然后抬起头,正看到在飞舞筷子的曲来福,心中有些过意不去,便没有出声打扰,直到他吃完饭,这才开口问了几个最关心的问题:
“城内的疫情控制的如何?附近州县派人去通知了吗?安置点还能容纳多少人?有多少缺口?”
“殿下,广州城内的疫情已经基本得到控制,昨日发现的几起疑似瘟疫的病人,最后被郎中诊断都不是瘟疫,虚惊一场。”
“按照殿下的指示,老奴昨日回去之后,就叫人把殿下所编写的赈灾手册,抄录了数份,让人连夜送往了附近的州县,尤其强调了水源要煮沸后再饮用,和焚毁尸体保持干燥的重要性。”
“只不过,广州府内的粮仓已经在混乱中被烧毁了两座,仅依靠着剩下的那座粮仓,不足以支持对附近各州县的援助啊。”
“先让杨山派人运送给各州县一周左右的口粮,城内暂时不用留太多,再有三两日从泉州来的船队就该到了,”朱由校插话道。
“是殿下,安置点的运作目前一切正常,还有两个临时搭建的安置点空着,城内的疫情稳定,基本已经没有出城的灾民了,现在正在接收的都是附近州县逃难来的,暂时来看是够用的。”
“一定要注意安置点的卫生和治安!绝对不能让安置点里的人再感染瘟疫,一旦发现异常第一时间隔离,不然一个几千人的安置点很快又会变成下一个瘟疫营。”
“治安也是,灾民已经遭受到了如此大难,心里面都害怕的不行,不能再乱了,任何违反治安的人一定要严惩!”朱由校一一的提着自己的意见,曲来福一边答应,一边来到书桌旁,拿起笔墨把重要的事项记录下来。
一个时辰之后,两人这才堪堪处理完。
一时间书房中陷入了一片沉静,两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曲来福也没告辞离开,因为他们两人都知道,还有事情没说,而这件事情,谁也不愿意先提,那就是瘟疫营地。
瘟疫营,正如齐名,整个营地里都是患有瘟疫的灾民,这也是朱由校百般无奈的情况下,才同意设立的。
在刚到达广州的当天,疫情蔓延的已经十分严重,但是无论是朱由校还是随行的大夫,都对治疗瘟疫束手无措。
虽然朱由校有后世的知识和经验,知道如何消灭细菌,预防瘟疫,但他毕竟不是医学出身,对于如何治疗疾病甚至是瘟疫根本毫无头绪。
他也私底下翻看了手机中那几本小说,虽然有的小说中也写到过瘟疫,也治好了瘟疫,但怎么治的却没有提,所写的也大抵跟他到达广州之后所做的预防措施差不多,但这仅仅是预防,对于已经身患瘟疫的病患毫无帮助。
没有好的治疗办法,眼睁睁的看着疫情发展越来越严重,朱由校也只能同意设立这个瘟疫营。
瘟疫营设立的时候,里面整整五万人,只许进不许出,外面安排了一千名全副武装的军士看管,只要进去了没有朱由校的允许,一个人也不会被放出来。
而这样做也不意味着,放弃了里面的五万人,朱由校和许多的大夫也在想办法,也招募了许多自愿进去救治灾民的大夫。
但是效果却不大,这几日来朱由校一直没问过瘟疫营的死伤情况,但文书中瘟疫营的粮食消耗,却一天比一天少,到了此时已经不足五天前的一半了,也就是说,五万人已经死了一半以上了